漫漫無盡的長夜里，空氣中彌漫著野草枯萎后的氣息，帝都的秋天，別樣的寒冷，深藍色的天空，高遠空曠，有星子閃爍在夜幕中，猶如神祗灑下的碎鉆。

鹿小幽坐在了落地窗邊的地板上，她的手貼合著冰冷的玻璃，也將自己的額頭貼在玻璃上。

城市里的燈光從外面照射進來，清涼的光輝落在她身上。

她往底下看去，看到男人站在馬路對面。

他穿著黑色的風衣，站在復古的路燈邊，在他的頭頂上，有飛蛾在不斷撞擊著暖黃色的路燈。

路燈在他的頭頂上，落下圓弧形的光影，在他的眼瞼下方是一片長長睫羽的陰影。

男人手里夾著煙，他已經抽了好幾根了，腳下是被踩滅的煙頭。

裊裊白煙從他的唇中吐出，他的眉眼被氤氳的霧靄掩蓋。

鹿小幽視力好，才能在這么遠的距離，看著他刀削斧鑿般帥氣的容顏被煙霧籠罩。

龍熙涼好似感知到有人在看他。

他抬起頭，往對面街的酒店看去。

他的視線落在酒店最高層的一扇落地窗上。

然而，那扇落地窗是單面玻璃，從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男人漆黑的眼瞳，凝視著那一大扇玻璃，他知道，有人在那扇玻璃后面，可他卻看不到。

鹿小幽換了一個姿勢，她坐在地上，背靠這著玻璃。

她就這么睡了過來，直到鳳折羽走過來，給她蓋上毯子的時候，她才驚醒過來。

“我扶你去床上睡吧。”鳳折羽的聲音溫柔。

鹿小幽搖了搖頭，把下巴埋在鳳折羽蓋在她身上的毯子上。

毛絨絨的毯子，帶給她溫暖的熱度。

“你去睡吧，我在這待一會。”

鹿小幽把后腦枕在玻璃上，鳳折羽抬起頭，視線透過玻璃，落在酒店樓下，對面街道的路燈邊。

他的視力沒有鹿小幽好，只能隱約的看到路燈邊，站著一名身形高大的男性。

然而，早在幾個小時前，屬下就向他匯報，龍熙涼出現在了酒店對面。

他知道這個男人一直沒走，對方也沒有進入酒店，想要與鹿小幽見面的意思。

鳳折羽收回了視線，鹿小幽想要睡地上，他也就讓她這么睡著了。

“那我先去睡了。”他溫柔的聲音，驅散了夜里的寒氣。“小幽。”

鳳折羽輕輕喚了她一聲，“明天，你真的會和我一起離開嗎？”

此刻的他像只局促的大狗狗，漆黑的瞳仁望著鹿小幽，眼里寫滿了掙扎和盼望。

他私心里，是希望鹿小幽能和他一起離開的。

可他很清楚，鹿小幽怎么會愿意和龍熙涼分開呢？理智在告訴他，讓他尊重鹿小幽，可在情感上，他又想將她霸占。

鹿小幽笑了笑，她的聲音懶散，被睡意籠罩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答應了你，絕不反悔。”

說到這，她轉過頭，視線透過玻璃窗，望著佇立在夜色中的男人。

“讓我再陪陪他吧。”

就讓我再陪他，一分，一秒……

他雖然看不到她，可他站在那里那么久，肯定是知道，她就在他咫尺之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