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就近入學，歐元讀了附近口碑不錯的新暉小學。新暉小學擁有一個在內環內算奢侈的帶200米塑膠跑道的綠草坪操場。5層教學樓呈U型，內凹處，外墻裝飾柱體做成鐘樓，一面巨大的鐘鑲嵌其上，樓頂插著一面紅旗，很是氣派。

一年級的教室在一樓。歐元分到的班主任姓“靖”，靖老師清秀苗條，約三十出頭，平和又大氣，常見她對著孩子們聲情并茂地說笑。

歐元跟他的班主任靖老師頗有情緣。還未開學，家訪日時趁父母去開門，歐元悄悄躲進玩具柜，要給老師surprise！逗笑老師之后自己更是笑得格格響。

人未熟，情愫已生。

全無孫清娜之前擔心的拘謹與排斥。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伴著這樣的開頭，歐元歡欣鼓舞上小學。

歐元班上有35位同學。與他來自同一個幼兒園班級的另有4位。2個男孩，2個女孩。巧得很，那兩個女孩，一個是他默默關注2年的，一個是經常跟他一起玩的。

這天，孫清娜下班回到家，見歐元手舞足蹈撲過來。

“媽媽！媽媽！我認識了一位新同學。我們班上每一位同學都認識了一個新同學！”

孫清娜被這種說法吸引住了：“聽上去很特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媽媽，你絕對想不到，今天，我們班級上有個男生，把褲子脫了，給我們看他的小幾3幾。”

孫清娜正喝著水，差點笑噴：“真的假的？”

“真的！這是一位非常調皮的孩子，上課的時候老師在上面說，他在下面說。老師都說了上課的時候不許離開座位，他根本就不聽的。有一次，老師正在講課，他站起來就出了教室，因為他聽到了操場上傳來的歡呼聲。他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孫清娜的第一反應是：這孩子大概智商或情商有問題吧。

沒想到，爺爺很快從別的阿娘阿婆那里聽說了調皮孩子的情況。那是個白白嫩嫩、高高壯壯的男孩子，幼兒園時期讀的是私立幼兒園。這家幼兒園以收費昂貴著稱，其次是它的教育理念。它聲稱尊重兒童的天性，倡導釋放兒童的本能，讓孩子充分經歷童年，而后茁壯成長。

如今看，它只完成了教育理念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要推給小學了。

這個叫“王子行”的男孩子，讓那些讀不起昂貴私立幼兒園的家長們慰心了。

幾天下來，歐元班上有三個男孩，王子行，劉凱和潘星星成功吸引了全班的關注。每當吃午飯的時候，靖老師一邊在講臺上說著不要叫，不要跑，但是呢，這三個男孩子像是沒有帶耳朵一樣，他們不僅在教室里又奔又叫，還撞翻了其中一位同學的餐盤。

那天的午餐，正好有一對雞翅膀，被撞的同學最愛吃雞翅膀了。她忍不住哭起來。

靖老師在講臺上搖搖頭，要求三個男生把自己的飯菜讓被撞的女孩子隨便挑，女孩一口氣要了6只雞翅。

靖老師兩手叉腰，手指那三個男生：“瞧瞧你們的行為舉止，跟三大神經病一樣。”

“三大神經病”的頭銜，于是正式誕生。

三大神經病得了這個頭銜，非常開心，感覺就像封了他們“三結義”一樣。

孫清娜和左庸聽說“三大神經病”的頭銜后，都覺得有點不適合。不過，歐元卻不這么認為。歐元認為，即使那三個人調皮搗蛋不聽話，憑什么還不能用不好的詞形容他們？

左庸一下子被說服：“嗯，是這個道理。做的，就說的。”

王子行在班上也并非沒有對手。

有個叫張子揚的，長著幼兒園大班的身高和幼兒園中班的情商。恰巧與王子行是前后桌。

王子行本來學習成績不好，老是被班主任靖老師批評。有一天，在上數學課的時候，王子行把張子揚惹火了。張子揚在王子行的試卷上亂涂亂畫，最后居然把王子行的試卷給撕了。所以這才導致王子行在班級里哭了。他大聲哭，哭得很傷心。最后他去告訴老師去了。

數學沈老師聽了之后，覺得很生氣，狠狠地罵了張子揚一頓。

那時候正好下課，靖老師過來了，沈老師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靖老師。她們倆在講臺上聊了一會兒。同學們都不知道她們在聊什么，最后靖老師也沒怎么著張子揚。

“這件撕卷子的事，就這么雷聲大、雨點小地結束了。”歐元一張一合他肉嘟嘟的小嘴，在吃過晚飯后跟爸爸媽媽聊他的班級上發生的事。

聽出歐元聲音中的不滿，左庸問：“你認為靖老師應該怎么做？”

“我認為靖老師也應該大罵一頓張子揚，因為張子揚不該做事不計后果。他是被惹得生氣了，錯不在他，生氣有很多種表達方式，撕卷子肯定是不對的。”

左庸點頭不止：“兒子，你說得對。再生氣，也得考慮一下后果。”

九月，天氣尚暖。

有時候，奶奶騎大自行車，歐元騎兒童自行車，一個騎在路上，一個騎在人行道上，相伴去上學。很快，校門口小賣部的阿姨都認識了歐元。

一年級新生中唯一騎自行車的人就是他了。

第一個問題很快來了。

有一天，歐元騎自行車去上學，路上遇到體育老師。體育老師不僅批評了歐元，還責備了家長。歐元很忐忑。

曾經，左庸也擔心他在人行道上騎自行車會妨礙他人，數次看過他騎車后，小小的人跟小小的車，簡直合為一體，才敢放他上人行道。他也果然從未撞過人。

左庸開始思考：該怎么抓住這次機會，引導他面對他人相左的意見或建議呢？

那時候左庸還在上班，有大把的時間坐在辦公桌前想談話方式。

下班到家了，例行親昵的摟摟抱抱之后。

“歐元，爸爸給你講個笑話。”

“好啊，好啊。”一聽有笑話聽，歐元來勁了。他昂著臉，殷切地看著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