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次，歐元在追趕前面的一位同學，前面的同學也在追趕她前面的同學。等他追到了兩位，聽到其中一位對另一位說：“聽左用講話，一個字還要聽兩遍……”歐元聽到了，一臂之隔也不再去追了。

歐元有時會口吃。

孫清娜將一切看在眼里，沒有安慰，也沒有勸解。

他的沮喪，需要他學著去面對。

何況她和左庸早已告訴他，無論他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總會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

開始放寒假了。放寒假第一天爺爺就帶歐元去了襄陽公園，所以沒讀FrogandToad。第二天晚上爸爸和他的同事聚會所以又沒讀FrogandToad。第三天呢？早上讀了一篇，中午讀了一篇，晚上又讀了一篇FrogandToad。

完成既定任務的感覺，令歐元很開心。

爺爺要帶歐元去見悠悠。

悠悠讀小學后，回到了爸爸和新媽媽的身邊。爸爸和新媽媽將家安在了上海的外環外，于是，悠悠就跟那些外來務工人員的孩子一起讀書。

從悠悠處回來，歐元的表情別提多生動了。

“媽媽！媽媽！現在我超級喜歡悠悠！”

“為什么？”

“因為悠悠現在終于不像女孩子，而是像一個男孩子了。”

孫清娜苦笑不已。

爺爺說，現在的悠悠，確實有點野。大概受環境影響，那些放學后就去菜市場找媽媽的孩子們，成群結隊呼喊奔跑，悠悠奶奶見她實在寂寞，偶然也會讓她跟那些孩子們一起玩。

悠悠奔跑得小臉通紅，笑聲飄出好遠。

那個秋天，她破例沒有感冒。

初冬的時候，赫然發現去年的棉衣沒有一件能穿的。

照顧她的人，還是奶奶。奶奶，依然跟往年一樣做她有限的食材。唯一的變化，就是放學后的那些奔跑了。

因為得了健康，悠悠奶奶便不再排斥悠悠跟那些孩子們一起玩耍。

“悠悠現在沒有以前漂亮了。以前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現在跟個小男孩一樣，虎頭虎腦，沒有之前的靈秀氣了。”爺爺道。

爺爺那時候還遠沒有生病，身強體壯，天天將“漂亮”掛在嘴邊。

冬天，公園已經去不得，消遣活動開始轉向室內。除了吃，最大的享受當屬泡湯。

這天早晨，小金約孫清娜帶娃去泡湯連得。自然是一家人一起去。

小金和孫慶南的第一個孩子，孫立新恰好一歲2個月。走路搖搖擺擺，跟個旱鴨子似的，可愛得很。

歐元見到小新后，對著小新道：“今天你可以到一個地方去玩水了。”可惜小新聽不懂。歐元也沒有辦法。

去到湯連得，孫清娜告訴歐元，他得跟爸爸，因為他是男生。

小金取過衣服后，夾著小新進女池。

歐元驚呆了，連忙呼喊：“小新！小新！你是男生！你得到我們這一國來！”

一圈子同去女池的女士們被這聲呼喊驚住，彼此觀望，想發現誰男扮女裝。

自然沒有遇見變3態那種小概率事件。

小金舉起小立新，哈哈笑道：“弟弟才1歲，要跟媽媽的哦。”

眾女士才放下心來。

換衣，淋雨之后，最享受的事情開始啦。那就是泡溫泉。

雖然是人造的，樂趣不減。

普通溫泉泡泡，泡泡溫泉泡泡；室內溫泉泡泡，室外溫泉泡泡。

在寒冬里，溫暖的水給予的溫暖，簡直是療愈級別的。

撩起水，水聲柔軟地嘩嘩著；放眼四望，煙霧氤氳。世間煩惱都不見了。

孫清娜享受不滿五分鐘，忽然牽掛起歐元來。

年年來，年年如此。

也只有這種時候，才能讓她明白，歐元如何活在她的骨子里。

魚缸溫泉，可以躺下的溫泉……孫清娜挨個泡，但都泡得有些不走心。

“想起兒子啦？”小金打趣孫清娜。

“誰說的。”孫清娜笑嘻嘻不承認。

“那就是想你3男3人了。”

孫清娜一抔水潑過去，小金竟然抱起她的兒子來擋，看得好幾個不認識的人也笑了起來。

她們泡了約40分鐘就換衣去了公共空間。

孫清娜是牽掛歐元，擔心歐元掉池里喝池水，擔心歐元走丟，甚至擔心歐元遭遇怪蜀黎……小金則是怕小新控制不住他自己。

其實小新根本沒有下池，他一直坐在浴盆里，小金不斷換池的時候，就拖著小新的盆子走。累是其一，更怕他冷到。

泡到微微有饑餓感，倆人不約而同動了離開的心思。

公共空間有很多花頭，水晶洞，鹽屋等各種汗蒸房，超大的兒童游樂區，才是她們此行的目的地。到外面等了一刻鐘，男士們也出來了。

歐元立刻奔赴游樂區。

他相當仗義地抱走了小新。

將小新往游樂場的球池里一丟，對身旁的陌生孩子道：“看到了嗎？那個是魔鬼，讓我們一起用球丟他！”

一呼百應。

孩子們興奮地叫起來，抓了球就丟“魔鬼”。他們太興奮了，以至于根本沒有心情瞄準，抓了就丟。

中間的小“魔鬼”開心著呢。

在餐飲區補充過能量的孫慶南發現兒子不見了，問小金，小金說被歐元帶去玩了。

剛躺下的孫慶南騰就鯉魚打挺站起來：“什么帶去玩，一準是被玩。”

孫慶南一陣風似的刮走了。

孫清娜直稀罕：“小金，實不相瞞，慶南一直是我家的混世魔王哎，怎么到你手里就忽然變成好丈夫、好爸爸了？”

小金捂著嘴巴笑得賊得意：“一物降一物。懂哇？”

孫慶南的解說事業有點走到盡頭的感覺。新的解說人物都是身材玲瓏的女性，他爭不過先天優勢。他現在做的是挖掘游戲周邊。

找人設計，找工廠出模型，自己到處見縫插針做，倒也沒有虧本，略有盈利。

有老爹做后盾，有老婆的打氣，孫慶南的心態很穩。

見他始終沒回來，小金不放心，也起身去看。

不出一分鐘，小金回來了。笑得很開懷：“慶南在當他兒子的兩條腿，駝著他兒子跟一群孩子混在一起。哎，你家兒子到處追著一個拿粉紅烏龜的女孩子跑。不僅自己追，還叫了三個人，組隊幫他追。”

孫清娜和左庸不由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