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信聽到林氏提起衛雍,也笑著問道:“是啊,怎的還未見到衛二哥呢?”
坐在一旁衛城嘆道:“誰知道,我聽門房的人說昨夜他過了三更了才喝的醉醺醺的回來,這會子怕是還沒醒酒呢吧。”
蘇信輕笑一聲,低聲說道:“那我一會兒去看看衛二哥。”
眾人吃過了早飯,衛城便去了衙門。衛康領著蘇信去了外院書房說話,待二人坐定,衛康方笑著問道:“說罷,你這么早過來,可是有什么事?”
蘇信有些赧然的笑笑:“什么事都瞞不過伯父,”他略抬了眼簾笑道:“是這樣的,侄兒聽說昨日那秦先生隨著金部可汗入了京,現下正在國公府上。侄兒在遼東之時頗受秦先生照顧,所以今日便來府上,想要感謝一二。”
衛康聽了眉頭微蹙,他仔細看了蘇信一會兒,見他神色坦然,這才松了口氣,說道:“我當是什么大事,值得你這一早就跑來。那秦先生現下的確是住在府上,就在那望月樓里,一會兒我著人將她叫來便是。”
蘇信聽了忙站起身來,躬身笑道:“就不麻煩伯父了,侄兒既然是來道謝的,還是親自拜訪比較好。”
衛康也不攔他,笑道:“那也好,你自玩去吧,晌午過來陪我喝上兩杯。”
蘇信躬身應是,退了出去。
望月樓,蘇信是知道的,那處小樓地處偏僻,對于妹妹來說倒的確是個不錯的住處。是以,他出了書房便直奔那偏僻的院落而去。
來到院門外,蘇信沒有絲毫的猶豫,抬手砸門。院子里傳來婆子的應答聲:“來了來了,這一大清早的,誰啊?”
吱呀一聲,門開,一個婆子探出頭來。這個婆子是定國公府的老人了,自是識得蘇信,待她看清門外的人時,忙躬身行禮:“老奴見過伯爺。”
蘇信揮了揮手,推開那婆子便往里走,那婆子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追在后面揚聲喊道:“伯爺,伯爺,這里是秦先生的住處,伯爺可是有什么事找先生?”
秦媛正在書房中練字,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看到蘇信一臉怒意的沖進來,知道駱知行已經將事情告訴他了,便揮手讓那婆子退了下去,對身后的海棠說:“你去泡壺茶來。”然后徑直下了樓。
蘇信自然也看到了秦媛,因著四下仆婦們都看著,不好發作,便徑直進了廳堂。
秦媛領著海棠進了廳堂,示意她將茶放在桌上,便揮退了屋中的仆婦。
秦媛含笑將蘇信面前的茶盞斟滿,問道:“究竟是何事將你氣成這樣?”
蘇信冷冷的直視著她,也不說話,秦媛撇了撇嘴,略帶點撒嬌意味的嘆道:“這一大清早的,你二話不說踹門便進,這要是傳出去,我還有何清譽可言?”
“你還知道要清譽?”蘇信聽了她的話,更是氣不打一出來,低喝道:“知道要清譽,還同意衛雍那混蛋的話,要去什么燕王府上做甚勞什子的妾!”
秦媛見他果然是因此事而來,將茶盞端起來,送到蘇信面前,眨巴著眼睛說道:“大哥你先別氣,你聽我說完啊。”
蘇信氣呼呼的接過茶,冷聲道:“今兒你說什么也沒用,這事兒,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秦媛則是垂了頭小聲嘀咕道:“你不同意有什么用,這事兒我那秦家大哥同意了就成了。”
“你!”蘇信咣當一聲將茶盞放在案幾上,怒道:“他要是敢同意,我就去打斷他的腿!”
秦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著愈發的收斂不住,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蘇信被她笑的惱火,伸手點著她的頭,咬牙切齒道:“你怎么心就這么大?那衛雍都要把你送到別人那里了,你還笑得出來。”
秦媛卻是沒有理他,慢慢的收起笑意,垂下了眼瞼。蘇信更是急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了起來,怒道:“你怎么......”
蘇信的話哽在喉嚨里,再也發不出來,因為他看到面前的秦媛眼圈通紅,眼眶里蓄滿了淚水。
秦媛狼狽的擦去眼淚,扯起唇角笑道:“兄長不必憂心,不過是個名義上的妾罷了,待到事情了了,我還是能夠回來的。”
“什么事情了了?”蘇信被秦媛的眼淚驚的有些回不了神,他呆呆的望著秦媛的臉,“你究竟為什么要入燕王府為妾?”
“兄長不覺得父親兵敗背后之人并不簡單么?”秦媛側過臉,眼圈通紅的望著蘇信。“兄長心中恐怕也明白,那背后之人是我們動不了的人。”
蘇信聽了她的話,垂下頭沉默了半晌,好一會兒才啞著聲音說道:“此事我雖然心有疑惑,可是若是圣上有意包庇,你我又能如何?”他側過頭望著秦媛,“破城前,你是見過父親的吧,父親可跟你說了什么?”
秦媛不再說話,她知道長兄和父親的心思是一樣的,他們不希望自己卷入朝堂之中,只希望自己能夠平平安安的度過此生。
然而,自己終究是要讓他們失望了。
秦媛仰起頭來,似是下定決心一般,想要說些什么,就聽見婆子在門外揚聲行禮道:“二公子安,秦先生正跟伯爺在廳里說話,老奴幫您通傳一聲。”
“不必。”衛雍說著幾步走到門外,伸手將門推開。室內的兩人皆是有些懵,一時都坐著沒有動。衛雍眼神冰冷的打量著室內的二人,那二人坐的很近,秦媛臉上尚有淚痕,衛雍心中便有了些不痛快。
他慢步踱了過去,在二人對面落座,似是沒發現二人之間的古怪一般,笑著問道:“子誠你這么一早來了,怎的不去我那里坐坐,反跑到這里來吵秦先生?”
蘇信此時心中正有怒氣無處發泄,他冷哼一聲,說道:“衛二哥哥一向貴人事忙,小弟哪里敢打擾。秦先生對在下有恩,在下得知先生歸來,自是要上門拜訪的。”
“有恩?”衛雍低低的笑了一聲,卻又轉向秦媛,“先生就是如此待客的嗎,竟然連茶都沒有一杯?”
秦媛此時確實面色平靜,聽他說話便緩緩站起身來,福了一禮說道:“是屬下考慮不周,還望將軍不要怪罪。”她說完便徑直退了出去,臉上依舊淡淡的。
待秦媛出了門,將房門闔上,衛雍便開了口,直接了當的問道:“說罷,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