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知行弓著身將汪真親自送上了馬車,這才大搖大擺的走回到廳堂之中,揚聲喚道:“老顧,給本門主沏杯上好的碧螺春來,本門主要好好犒賞犒賞自己。”
老顧聞言,立刻應了是,轉身去了茶房。不多時,便端著一盞青花蓋碗走了回來。
駱知行接過茶,滿滿的砸了一口,這才笑著將茶放到一旁的小幾上,笑嘻嘻的靠著太師椅中哼著不知道哪里聽來的調子。
老顧見他如此高興,不由得湊上前去,低聲問道:“那汪真究竟與您說了些什么,您竟如此高興。”
駱知行卻是不理,仍舊自顧自的哼哼著,手中的扇子更是一下下的敲著扶手,竟是打上了拍子。
老顧心中更是納悶,卻又不敢再問,只得搖了搖頭,轉身回了柜臺里。
駱知行哼了一會兒,似是過足了癮,這才長嘆一聲,說道:“老顧,去給師弟傳個信,就說今晚我要夜宿閣老府。”
老顧應了一聲,帶著些疑惑的走了出去,獨留下駱知行一人坐在大廳之中。
駱知行端起茶盞,又喝了兩口,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兒,自顧自的傻笑起來。
傳信回來的老顧見著自家門主這一時瘋癲一時傻笑的模樣,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無法,他還是覺得有幾分擔心,便緩步走到駱知行身側,低聲問道:“這究竟是發生了何事?”
“何事?”駱知行斜睨了老顧一眼,終是斂了笑意,低聲說道:“不過是有人安耐不住了,這京城,怕是要開始亂了。”
老顧聽了他的話,暗暗思量了一會,似是有幾分明白了。他低嘆一聲,說道:“這太平日子,終是要到頭了。”
駱知行聽了他的話,似是深有感觸,輕微的點了點頭,喃喃道:“的確,這天,終是要變了。”
當日,沈慎并未在內閣值守,所以他一早便回了金臺坊。
他堪堪下了馬車,便見到青峰面帶焦急的向自己走來。
沈慎面色平靜,待他走到近前才低聲說道:“何事如此匆忙。”
青峰向他行了一禮,這才又上前幾步,附到他耳邊低聲說道:“知行門有傳信過來。”
沈慎微微蹙眉,低聲呵斥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如此形色匆匆,失了體統。”
青峰連忙躬身請罪,一時間身上冷汗淋漓。
直到沈慎行的遠了,青峰才敢直起身來。
他來公子身邊不過三年,自是不能與自幼便跟著公子的青城相比。公子其實很少疾言厲色,多數時候都是淡淡的,可是越是如此,青峰越覺得公子深不可測,心中對公子的懼怕也就越深。
方才公子不過是淡淡的一句話,甚至沒有半分苛責的語氣,他卻覺得瞬間衣衫盡濕。
青峰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又呆呆的站了好一會兒,這才向著書房的方向行去。
書房之中,沈慎已經看到了駱知行的傳信,他不禁眉頭緊蹙,什么叫做夜宿閣老府?
青城見到沈慎面色不好,也是垂了雙手靜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好一會兒,沈慎才抬手揉了揉眉心,低聲吩咐道:“去通知廚房加兩個菜,今夜晚膳就在書房用了。”
青城應了聲是,輕聲退了出去。
沈慎卻還在看著那張短短的字條發著呆。
夜宿,這說明師兄有很重要的事情與自己說。那究竟是何事,讓他如此緊張,竟是要與自己夙夜長談?
沈慎想起不久之后的秋狩,心中隱隱有了一些想法。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來,仆婢們將晚膳擺在書房的隔間里,沈慎便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全部退出去。
青峰青城二人則是站在書房門口守著。
不多時,便聽到墻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二人神色一凜,便見一穿著黑衣的男子,呼啦一聲落在了院中。
駱知行整了整身上的衣衫,笑著向青城二人招了招手,說道:“你們家公子準備了什么吃食?”
青城二人忙向著他躬身行禮,口中道著,見過駱門主。駱知行見這兩人一本正經的模樣,也不再逗弄他二人,抬步便進了書房。
沈慎此刻正獨自坐在桌旁,聽到他的動靜也沒有回頭,只是低聲說道:“來了,一起用晚膳罷。”
駱知行也不客氣,徑直走了過去,在沈慎對面坐下,望著桌上的清蒸四鰓鱸和燴羊肉,低低笑了兩聲,說道:“這是特意為我加的菜?”
沈慎因著還在為蘇瑾守孝,所以是不食葷腥的,今日知道他來,自是特意為他準備了兩道葷菜。
沈慎輕輕的哼了一聲,默默吃著面前的青菜。駱知行看了他一會兒,似是想勸兩句,可又覺得多說無益,便也不再多話,徑自吃起飯來。
待到二人用過晚膳,這才在書房的太師椅中坐了下來。
駱知行手中捧著一盞熱茶,望著站在窗邊的沈慎,低聲問道:“今日那汪真又到門里尋我了,你可知他找我所為何事?”
沈慎身形未動,依舊看著窗外漆黑的天色,好一會兒才低聲笑道:“是那晉王按捺不住了,想要借此次狩獵的機會出手?”
“似是如此。”駱知行將手中的茶盞擱置到一旁,語氣中帶著幾分的不確定,“今日這汪真的態度著實可疑,我倒是覺得晉王雖然有此想法,卻并未打算要我來動手。”
“師兄的意思是,那汪真是打著晉王的旗號來鼓動你的?”沈慎此時才轉過身,直視著駱知行道。
“如今我尚未見過晉王的人,還不敢妄下定論。”駱知行眉頭微蹙,“那汪真與我說,要用幾個身手極好的人,插到寧王的護衛之中,伺機行動。”
“寧王。”沈慎聲音清冷,“寧王因著此次舒家之事,已是失了圣心,如果再鬧出什么刺殺太子的事情,怕是會徹底倒了。”
“如此一來,豈不是就趁了太子一黨的心思?”
“倒也未必。”沈慎微微揚起唇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緩步走到駱知行身旁坐了,這才繼續說道:“寧王行事,一向是沒什么章法,怕是晉王覺得這個弟弟礙手礙腳的,才會有此一招罷。”
“若是成了,除去太子,皆大歡喜。若是不成,那也是寧王主使,與他毫無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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