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見謝氏迎了出來,立刻躬身行了一禮:“見過岳母。”
謝氏連忙上前兩步,將沈慎扶起,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低低的嘆道:“我兒似是清減了,可是公務繁忙?”
沈慎扶了謝氏的手臂,便往一側的宴席室走去,口中還溫和的笑道:“近日內閣之中確實有些繁忙,過了這幾日便會好一些了,岳母不必憂心。”
一行人走到宴息室,沈慎扶著謝氏在羅漢床中坐了,才聽她低低的嘆道:“若是內閣事忙,你就不用特意過來看我了,我這邊有子誠伴著,身邊還有一大堆的丫頭婆子,但也過得安逸。”
沈慎在塌幾的另一側坐了,這才溫聲笑道:“有子誠在,兒自是不會擔憂,只是多日未見,兒甚是想念岳母,總要過來探望一番,以解思念之苦。”
謝氏聞言立刻笑了開來,伸出手指指了一旁正剝著瓜子吃的蘇信嗔道:“你若是有你兄長一半會說話,為娘便也就知足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蘇信一臉的委屈:“母親,您這也太偏心了,兒從進來一句話都沒有說,您還要教訓我。下次兄長再過來,我可不陪他過來了,免得您又拿我跟兄長比。”
謝氏被他的話說得哭笑不得,轉而對著沈慎說道:“你瞧瞧,你瞧瞧,這人大了,脾氣也大了,我竟是說不得他了。”
母子幾人笑了一陣,沈慎這才略微斂了斂神色,低聲說道:“其實兒此次過來,是有些事情要與岳母商議。”說罷,沈慎微微側臉看了一旁專心嗑瓜子的蘇信一眼。
謝氏看到他這番動作,心中了然,立刻轉頭望著蘇信說道:“今日你兄長留下用午膳,你去廚房看看,吩咐廚房多添兩道菜。”
蘇信聞言站起身來,嘴里嘟囔著幾句抱怨,不情愿的退了出去。
謝氏這才轉向沈慎,壓低了聲音問道:“思之欲說何事?”
沈慎這才略帶幾分無奈的笑道:“子誠到臘月也該及冠了,岳可考慮過子誠的婚事?”
謝氏聞言微微一愣,繼而笑道:“你岳父在時,倒也和我說起過此事,”她神色略微暗淡了幾分,語氣也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哽咽,“只是如今子誠尚在孝期,此時議親怕是不合時宜罷。”
沈慎緩緩搖了搖頭,略沉吟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其實此事我也是想了許久,”他說著又將聲音壓的更低,“岳母可知曉衛家二郎從遼東帶回來的那個秦氏女?”
謝氏聽沈慎提起旁人略有些疑惑的說道:“倒是聽子誠提起過,你所說之事難道與她有關?”
沈慎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才說道:“此事兒本不欲說來惹您煩憂,可是我又實在是沒有旁的法子。”他轉頭看了看窗外,蘇信正在院中跟謝氏的大丫頭胭脂說話,二人不知說了些什么,胭脂捂了嘴咯咯的笑個不停。
沈慎這才嘆了口氣,收回眼神,低聲說道:“子誠與那秦氏走的頗近,言語間又顯出幾分親昵之態,所以,我怕......”
謝氏恍然,微微皺了眉,半晌才低聲應道:“此事我知曉了,我自會與子誠說一說的。”
沈慎見謝氏神色似有不虞,連忙開口勸道:“您也不必惱了子誠,他自幼便跟著岳父在軍中,哪里懂得這些男女之事。您只管相看個合適的人家,再將此事透露給子誠,待他轉了心思,想必也就不會再想起旁人了。”
謝氏眉頭微展,好一會兒才露出一絲笑意,低聲嘆道:“你如今入了閣,本就公事繁忙,卻還要分神盯著子誠,著實是難為你了。”
沈慎卻不以為意,緩緩笑道:“您這話豈不是見外了,子誠叫我一聲兄長,又是我看著長大的,自是要多看顧幾分的。”
這邊康鎮從伯府出來便徑直回了秦宅。
秦媛此時正在書房練字,她的字一向寫的不好。原來在伯府之中,整日里東奔西跑的,總也沒有時間靜下來練一練字,如今倒是有了許多的空暇,字倒是寫的好了許多。
她才將筆擱到一旁,就聽到院里傳來一陣跑動聲,守在一旁的竹青便快步走了出去。
來人似是跟竹青說了什么,竹青便匆匆的推門進來,走到秦媛身側福了一禮,說道:“先生,門外有個自稱是東宮的人遞了拜帖,說是奉太子之命來賀先生喬遷之喜的。”
秦媛聞言微微皺眉,太子怎會知道她搬來此處了。她拿起放在一旁的帕子,草草的擦了擦手,這才低聲說道:“走吧,你隨我出去迎一迎。”
二人疾步出了正院,往外院而去。
大門外,不算寬敞的胡同里整整齊齊的停著兩輛馬車,后面那一輛上竟是堆放著各色的禮盒。
一個內侍模樣的青年,正端正的站在馬車旁。
秦媛立刻迎上前去,向那內侍行了一禮,口中說道:“不知公公大駕光臨,秦某有失遠迎,還請公公恕罪。”
那內侍聽說她便是秦媛,想起出門時李公公叮囑的話,也不敢怠慢,連忙回了一禮,笑著說道:“秦先生有禮,太子得知先生喬遷新居,特命奴婢送來賀禮,還請先生不要推辭。”
秦媛看了看那滿滿一車的賀禮,一時間有些摸不準太子的想法。她只好再次向那內侍行了一禮:“公公辛苦,若是不嫌棄,不如到舍內飲上一盞茶可好?”
那小內侍聞言,連連笑著擺手道:“奴婢還有事在身,就不多叨擾先生了。”說罷,那小內侍再次向秦媛行了一禮,轉身便上了車走了。
后面那輛馬車的車夫躬身走了過來,恭敬的問秦媛:“先生,您看這禮物?”
秦媛連忙招呼了周海,將那車夫領到門房里吃茶,又喊了幾個家丁,將那滿滿一車的禮品搬到了內院之中。
康鎮回來的時候,那幾個家丁正搬的熱火朝天,他將馬車趕到馬廄,這才回了正院。
正院中,秦媛正皺著眉看著滿院子的賀禮,面上卻看不到任何的喜色。她見到康鎮進來,立刻揚了揚手,示意他走近。
待到康鎮走到面前,她才壓低聲音輕輕問道:“你可見到我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