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康鎮的話,秦媛與衛雍二人皆是一愣。
秦媛是沒有想到康鎮竟還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觀他說話的神色,他對自己的身手倒是十分有信心的。
衛雍卻與秦媛所想的不同。這康鎮是衛家的家生子,六七歲便就被康管事領到了外院幫忙。
自己雖然對他并不熟悉,但是卻也從未聽康管事提起這個兒子會拳腳功夫的。
衛雍壓下心中的疑惑,姑且不論這康鎮究竟從哪里學來的功夫,若是他真能夠與何沖不相上下,留在秦媛身邊,倒也可行。
他低咳了一聲,這才冷聲說道:“你此話,可當真?”
“自是當真。”康鎮神色少有的鄭重,再次向衛雍拱手行了一禮,說道:“還請這位何兄不吝賜教了。”
衛雍緩緩點了點頭,這才揚聲喚道:“既如此,何沖!”
何沖其實一直守在門外,聽那康鎮說話的時候,也是微微皺了皺眉,此時聽到衛雍喚他,只得幾步走了進來,向著衛雍拱了拱手,道:“公子。”
衛雍抬了抬下巴,說道:“這康鎮是先生的親隨,想必你也是見過的,他如今想要與你切磋一番,你便與他過上幾招罷。”
何沖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側的半大小子,這康鎮看起來倒是還算結實,不過他畢竟只是個十三歲的少年,身高也只到自己肩膀左右。
何沖今年都已經二十又四了,本就長得人高馬大的,又因為常年在軍中摸爬滾打,自是練了一身的硬功夫,這哪里是一個十三歲的半大少年能夠打得過的。
何沖收回眼神,轉向衛雍,有些為難的低聲說道:“公子,這,恐怕有些不合適吧。”
“沒什么不合適的。”一旁的康鎮卻是冷冷的開了口,他轉過頭望向何沖,眼神銳利而冰冷,“只愿何護衛莫要因為我年幼,便手下留情便好。”
雖是這樣說,何沖還是有些為難,他又轉頭看了看衛雍,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又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秦媛,誰知道,秦媛卻是一臉的興致盎然,似是十分期待的樣子。
無奈,何沖只好拱手應了聲是,轉向一旁的康鎮,低聲說道:“那,就請康兄弟賜教吧。”
康鎮抿緊唇,點了點頭,便轉身徑直向著門外走去。
二人在院中站定,秦媛也好奇的站起身來,拉著衛雍想去外面看個熱鬧,卻被衛雍一把拉了回來,低聲問道:“因你信任他,我便沒有過問過他的來歷,如今倒是覺得有幾分可疑了。”
秦媛知道衛雍指得他是誰,也知道這可疑說的是什么,她拍了拍衛雍的手,安撫道:“這你倒是不用擔心,他雖然沒有全部告訴我,但是有些事情我也是清楚的,”秦媛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他與我,在某些方面,也算是同樣的人罷。”
衛雍聞言一怔,他恍然明白了秦媛所指的這同樣的人是個什么意思,他將目光轉向院外那站的筆直的少年,心中想到:那這康鎮又是曾經的誰?
院中康鎮與何沖二人相對而立,何沖仍是有些不知所措,卻見康鎮恭恭敬敬的向何沖行了一禮,口中說道:“還請何兄手下留情,不吝賜教。”
何沖也連忙回了一禮,卻還未等站直身形,卻見對面的康鎮已經疾步沖了過來。
康鎮的身形極快,加上他身材相對何沖而言比較嬌小,幾步便到了何沖的身前,抬手便向何沖的咽喉攻去。
何沖一驚,連忙往后一撤,堪堪躲了過去,心中感嘆道,好快的速度。
何沖不敢再掉以輕心,收斂了心思,借勢抬手向康鎮的胸口拍了過去。
康鎮身形一閃,很輕松的便躲了過去。
二人如此這般,你來我往了好一會兒,竟也是分不出個上下來。
站在門口觀看的衛雍卻皺起了眉頭,這康鎮的武功路子十分的奇怪,他竟是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招式,而且這些招式盡是些以弱對強,以柔克剛的路子,更像是女子為了自保而練的功夫。
一旁的秦媛自是也發現了這點,女子身體與男子相比力量相差懸殊,所以武功路數也不盡相同,而康鎮如今所用的,倒的確更像是女子的功夫。
這邊觀看的二人滿腹的疑惑,那邊對壘的二人卻是滿頭大汗。
何沖覺得面前這少年的確是有幾分本事的,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用了全力,卻仍舊拿他無可奈何。
而康鎮心中也在不停的嘀咕,這會武功的人的確是不太好惹的,自己已經用盡了所有招式,卻仍舊不能將他如何,看來自己還是自視太高,還需要勤加練習才是。
二人又是來往了一陣,康鎮終究是在體力上稍遜于何沖,慢慢的落于了下風。
秦媛見狀,忙揚聲喊道:“好了,可以了,你二人快些停手罷。”
何沖聽到秦媛的聲音立刻收了手,站到了一旁,而康鎮也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
何沖上前兩步,笑呵呵的拍了拍康鎮的肩膀,朗聲說道:“好小子,功夫的確不錯,比起小六來可是強了不少。”
康鎮笑著拱手,喘了兩口氣,才低聲說了句多謝,才轉身望向衛雍,眼神倔強。
衛雍看到康鎮的動作,倒是覺得有幾分好笑,半晌才緩緩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如此,先生南下江西,就要靠你多加照顧了。”
康鎮緩緩舒出一口氣,終于露出一個笑容來:“小人定不辱命。”
秦媛笑著對康鎮擺了擺手,說道:“你快些下去用些晚膳,休息一番吧,明日一早還要與我一同離京呢。”
康鎮這才露出了幾絲歡喜之意,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衛雍又與秦媛說了許久的話,直到夜深了,才不得不帶著何沖回去了。
待到夜深人靜,秦媛才悄聲走到康鎮所居住的廂房外,低低的敲了兩聲。
見室內的燭火亮了起來,不多時,康鎮便披著一件袍子將門打開。
康鎮見外面站的人是秦媛,也沒有多驚訝,開了門便轉身回了內室。
秦媛低笑一聲,抬步進屋,將門輕輕的闔上。
康鎮脫了鞋,盤膝在羅漢床上坐下,見秦媛進來,指了指另一側,啞著聲音說道:“坐罷。”
秦媛也在那羅漢床上坐下,側頭細細的打量著康鎮,康鎮被她看得有些窘迫,端了茶杯灌下一口已經冷了的茶水,粗聲說道:“我知道你為何而來,這功夫是我原來學的,你不必多想。”
秦媛卻只是抿嘴笑了笑,低聲說道:“你過去,也是個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