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駱知行,秦媛雖然知道他一有消息肯定會馬上送過來,可是不知為何,心里卻更加不安了幾分。
可還未等她等到駱知行的消息,門口守門的家丁卻是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
秦媛見他那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心中又是咯噔一聲,連忙上前兩步,急聲問道:“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那家丁猛地咽了幾口唾沫,這才稍稍緩了口氣,揚聲稟道:“小、小姐,大門外來了個小黃門,說是要召您進宮面圣。”
秦媛一愣,竟是連她都要被召進宮,這宮中究竟是發生了何事?不過她轉念一想,自己從贛州回來之后,因為韓王薨逝,去往贛州剿匪的這一行人皆是還沒有得到面圣的機會,這回莫不是因為這贛州之事?
想起贛州之事,秦媛便不自覺的想起了在藩地暴斃的廢太子韓王。她不由低嘆了一聲,這一去,怕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她沖著那家丁擺了擺手,說道:“你且引了那位公公去偏廳喝茶,我換了朝服便來。”
那家丁應了一聲,便急匆匆的轉身離去了,站在秦媛身側的竹青面上則是帶了幾分的擔憂,在秦媛耳邊低聲說道:“小姐……”
秦媛抬手制止了竹青的未說出口的話,扭頭低笑道:“莫要多說了,速速替我更衣罷。”
秦媛換了錦衣衛的朝服,便與那小黃門匆匆離了府,騎馬不過兩刻鐘的工夫,便進了宮。
秦媛面色嚴肅的跟著那小黃門沿著狹長的宮道一路疾行,不多時便就到了惠文帝居住的乾清宮外。
宮門外候著的小內侍似是已經等了許久,見到秦媛前來,他連忙上前行了一禮,笑道:“秦百戶總算是來了,陛下已經等了您許久了。”說罷便回身引著秦媛往內。
秦媛向那小內侍道了聲久候,這才低聲問道:“敢問公公,陛下召見下官可是有什么急事?”
那小內侍腳步輕緩,聲音也放得極低:“大人放心,今日陛下召您進宮不是壞事,您只管進去便是。”
秦媛聽了這話,忍不住抬眸打量起這個小內侍來。那小內侍似是察覺到秦媛眼神中的懷疑,這才忍不住又多說了兩句:“小人曾受過定國公的恩惠。”
秦媛這才明白過來,腳步不停,卻是朝著那小內侍微微拱了拱手以示感謝,那小內侍面上的笑容卻是不變,只抬高了聲音說道:“大人小心腳下,這邊請。”
守在殿外的小內侍通稟過后,秦媛這才抬步進了偏殿。
偏殿之中點著地龍,角落里還點著炭盆,大殿中央更是放了巨大的香爐,冒著裊裊的煙氣。秦媛這一進來,便感覺熱氣撲面,室內溫暖如陽春三月。
惠文帝因為身體不適,此刻正斜靠在偏殿內側的軟塌上。他臉色蒼白如紙,身體無力的半躺在柔軟的迎枕上,腰下還蓋著厚厚的錦被,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憔悴。
而殿內此刻已經站滿了人,秦媛掃了一眼,便看到衛家父子三人站在右側,而左側則是內閣的幾位閣臣。
秦媛心中的狐疑更深,腳下卻不敢做絲毫的停留。她幾步上前,恭恭敬敬的向著軟塌上的惠文帝行了一個跪拜大禮,口中說道:“微臣秦媛見過陛下。”
惠文帝自是沒有出聲,站在他身側的馮山卻是樂呵呵的笑著回道:“秦百戶快快請起。”
秦媛這才緩緩抬起頭來,再次行了一禮:“謝陛下。”她站起身來,便聽到馮山繼續笑著說道:“方才陛下提起秦百戶,便聽衛指揮使提起了秦百戶在贛州剿匪時候的英勇表現。如今朝廷正是缺乏人才的時候,有秦百戶這樣的人才,實在是陛下之幸啊,陛下您說是與不是?”
坐在榻上的惠文帝似是對馮山這話說得十分滿意,緩緩的點了點頭,卻仍是一言不發。秦媛見狀連忙躬身,口中說著不敢,心中卻是狐疑更甚。自己這一來便是將自己夸贊了一通,可是同去贛州的蕭晚與陸其重卻是沒有見到,惠文帝將自己召見進宮,究竟是何用意?
不過不等秦媛想明白,站在文官一側的新任內閣首輔謝必行便上前兩步,笑著替秦媛解惑道:“秦百戶心中怕是還沒有明白究竟是發生了何事。”謝必行說著,臉上的笑意一收,正色說道:“我大陳地域廣袤,與我大陳接壤的各個國家皆是狼子野心,去年定國公將金部收服,原想著大陳的百姓也能夠休養生息,可西北的瓦剌部族卻又伺機鬧事,屢次侵犯我大陳的領土,騷擾邊關的百姓。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派出一位將軍,出任陜西總兵,鎮守邊關,還我邊關百姓安寧。”
秦媛聽了這話,心中仍是帶了些疑問,她不由轉頭去看站在另一側的定國公父子三人。
謝必行看了她這一動作,便了然一笑,說道:“陛下的意思是由定國公擔任總兵之職,可國公爺畢竟年邁,還是在京都修養聲息的好,而世子爺如今統領京都的軍營,也是不能離開,所以,此行乃是衛指揮使出征。”
秦媛拱手應是,又聽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沈慎接口說道:“陛下有意要衛總兵親自選取副將,衛總兵便想起了秦百戶,秦百戶此行可要好好表現,莫要讓陛下失望才是。”
秦媛再次躬身應是,緩緩起身之時,才偷偷瞥了眼站在不遠處的沈慎。
沈慎容貌依舊出眾,緋紅色的朝服更是顯得他面色白皙,胸前的補紋也已經由三品的孔雀換成了二品的錦雞。如今的他真的已經可以成為權臣了。
秦媛緩緩收回眼神,將頭垂的更低了幾分,卻聽馮山揚聲唱起了旨意:“秦媛聽旨。”
秦媛連忙跪下,恭恭敬敬地垂著頭,聽著馮山尖細的嗓音將旨意念完,這才深深的行了一個叩拜之禮,一字一句的回道:“臣秦媛,謝陛下圣恩。”
之后幾位重臣又商議了一番出征的時間,秦媛這才跟在眾人身后緩步離開。
一眾人正步行走出乾清門,衛雍稍稍停頓了幾息,待到秦媛上前,正想說些什么,卻聽身前有人冷聲笑道:“還未恭喜秦將軍升遷之喜啊。”
秦媛與衛雍二人抬頭望去,卻見沈慎長身玉立,正攔在二人身前,似笑非笑的盯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