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向身側的女官,那女官雖然一臉的為難,可是手上力氣卻是十分的大。王氏看似是被她攙扶,實則是半分也動彈不得。
就這樣,王氏被這位女官攙扶著,一臉不甘的出了文淵閣,往后宮的方向而去。
看到終于將王氏送走了,沈慎這才顯出了一絲疲態。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輕聲問道:“如今燕王到了哪里?”
青城微微躬身,低聲回道:“燕王如今還在宣府,這會兒怕是早已經收到先皇殯天的消息了。”
“那他可有回來的意思?”沈慎雙眼半闔,眉頭微蹙,臉色十分的難看,“先皇殯天,身為親王竟然遲遲不回京城,難道是要新皇親自去請不成?”
青城的仍舊不動聲色,聲音也壓的極低:“屬下覺得燕王殿下怕是不敢回來的。”
“不管他敢于不敢,圣旨還是要送過去。”沈慎微微睜開雙眸,桃花一般的眼眸中卻冰冷似刀刃一般,“一會兒叫人擬旨,送到宣府去。”
青城應了一聲,躬身退了出去。
室內再次恢復了安靜,沈慎緩緩站起身來,走到裝著琉璃瓦的彩色漏窗下,靜靜的看著窗外的景色。
如今五月已經過半,京城的天氣愈發的熱起來了,到不知道西北是個怎樣的光景了。
沈慎思及此,唇邊露出一抹淡淡的淺笑,那笑容里帶著滿滿的暖意,如同窗外的暖陽一般,叫人說不出舒暢。
不管你究竟是不是瑾兒,我終是要試上一試的。
西北,陜西行都司衙門。
距離收到惠文帝駕崩的急報已經過去四五日了,這四五日里,京都竟是再沒有半點消息傳過來。
秦媛與衛雍自是心急如焚,可是二人距京都萬里之遙,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駱知行這幾日倒是顯得十分的淡然,每日里仍舊是喝茶睡覺,過得還是如同先前那般的悠閑。
竹青將這些看在眼里,覺得十分奇怪,偷偷問秦媛:“小姐,京都出了這么大的事兒,為何駱公子仍舊這般的悠閑?”
秦媛坐在書案前翻看著書冊,聽到竹青的話,她抬起頭看向院中那躺在竹椅上的人,不由低笑了一聲,道:“他向來是那么一個性子,其實他那樣才是對的,我們現在除了慢慢等消息,什么都做不了。”
竹青也隨著秦媛的目光向外望去,臉上仍舊是滿滿的不解:“可是,我總覺得駱公子是知道些什么,不然為何那日聽到先帝駕崩的消息,他竟是一點也不驚訝。”
經過竹青這么一提醒,秦媛這才回憶起當日駱知行那有些反常的行為。
那一日她所有心神都在那一紙快報上,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今日想來,的確是透著些許的古怪。
她站起身來,示意竹青等在此處,自己一個人緩步出了書房。
駱知行這會兒躺在竹椅上,漂亮的狐貍眼半闔著,眼尾微微的挑起,滿是悠閑之色。
他自然是聽到了屋內秦媛主仆二人的對話,不過他原本也不打算隱瞞什么,聽到秦媛走近的聲音,他便一個翻身坐了起來。
秦媛對于駱知行的反應也沒有什么意外,而是走到離那竹椅不遠的石凳上坐了下來,輕笑道:“京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駱大哥可否盡數告知?”
駱知行歪著頭看向秦媛,半晌才低笑了一聲,說道:“其實我原本也沒打算瞞著你,只是因為我是真的沒有收到消息,所以不敢確定罷了。”
秦媛神色一凜,斂起笑意正色道:“莫不是兄長……”
駱知行微微點了點頭,低嘆一聲,道:“你應該知道,這京都之中,能夠攔了我的消息的,除了師父,便就只有思之能夠做到了。”他說著,將頭轉向東面,看著那湛藍的天空,神色悵然,“思之所圖,你早已猜到,自不用我多說,這會兒他攔了知行門的消息,恐怕……”
“兄長已經成事。”秦媛接口說道。她坐在石凳上,神情有幾分的呆滯,似是在想些什么。
駱知行見秦媛這般模樣,便也就不再說些什么,只靜靜的站起身來,低聲說道:“我再出去轉轉,看看可有消息傳過來了。”
秦媛坐在院中仍舊沒有動,她腦中想的全是她年幼時候的景象。
兄長牽著她的手去看燈會,兄長為她猜燈謎贏花燈,兄長看向她時那既無奈又包容的眼神。
這樣溫柔的兄長,怕是再也沒有了,如今便只剩下權傾朝野的沈首輔了。
秦媛低嘆了一聲,這才從回憶中醒轉過來。她轉頭看向東方,心中隱隱升起些許的不安,京中,怕是已經變了天。
京中,的確是變了天。
幾天之內,原本如同隱形人一般的六皇子登基為帝,晉王則因為發動宮變企圖謀反而被羈押在天牢之中,怕是只等著一杯毒酒,就此解脫了。
皇后王氏終于成了真正的后宮之主,而沈慎,也終于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內閣首輔。
錦衣衛中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動,原本的指揮使張千因為宮變戰亂殉國,年幼的皇帝寫了一篇感人肺腑的悼詞,追封張千為少保,厚葬了。而陸其重因為護駕有功,被提為了新一任的錦衣衛指揮使,掌管五千錦衣衛。
馮鎮山率領兩萬燕山衛將士,就駐扎在京城外五里的地方,似是在震懾著京中蠢蠢欲動的眾人。
似乎是在一夕之間,京城的形勢便盡數變了。原先的晉王一黨死的死,散的散,而三皇子燕王因為不在京中,似是逃過了一劫。
而此刻正處在宣府的燕王陳懷衍,卻是看著手中的圣旨,眉頭緊蹙。
這已經是第三道圣旨了,若是他仍舊不理會,那新帝便可以給他一個抗旨的罪名,名正言順的將他除去。可若是他循了旨意乖乖的回去,那回京之后,便是真正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燕王將那圣旨扔到一邊,心中卻是紛亂如麻。他原本以為自己此次回京,定能被封為太子,入主東宮,卻不想,竟是出了這等岔子。
燕王正頭痛欲裂,在書房中來回踱步,卻聽門外小廝低聲稟道:“殿下,西北有回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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