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元青由翠枝攙扶著,慢悠悠地朝福元華她們的桌子走來。
福元華收起眼底不耐的神色,換上關切的笑臉:“大姐身子可好些了?”
福元青溫婉一笑:“謝娘娘關心,在母妃那里歇息過后,感覺好多了。”
“那就好,”福元華聞言面上一松,“你剛有了身子,如若不是執意要進宮拜謝天恩,本宮必定勸你在府里先好生養穩了胎兒再來。”
這話一出,周遭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福元青登時覺得面上一片火辣,低聲道:“謝娘娘關心,元青定會注意身子。”
福元華勾起唇,眼底飛快閃過一抹蔑視,不過隨即就看到正與兄弟們說話的秦旭看過來的目光。
她神色微僵,歇了再多挖苦幾句的心思。
福元青似是也感受到了秦旭關懷的目光,羞怯地回了個柔情似水的眼神。
“不知娘娘可有見到祖母?”
今日中秋宮宴,平國公府自然在邀請之列。
平國公府的女眷老夫人和沈氏早早便進了宮,福元圓去坤寧宮給皇后請過安后,便在御花園陪著祖母和娘親賞花,直到后來才去尋佟璐她們。
不巧亦碰到了福元華前來給老夫人請安,只不過卻沒有說上多久的話。
福元圓看著,總覺得祖母對福元華不是特別待見似的。
福元華聞言:“祖母和二嬸早就過來了,若不是大姐孕吐要在母妃那兒歇息,先前便能見到她們。”
如今都入座準備開席了,福元青總不會還要離席去祖母那邊拜見吧?
有了身孕就可以這么為所欲為么?
想是福元華的問題尖銳了些,福元青眼睫微濕:“是元青太過惦記祖母了。”
福元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瞧瞧她這委屈勁兒,不清楚的的人還以為是她攔著不讓她去見祖母的。
“大姐若是想見祖母,待會兒散宴時本宮陪你過去與祖母說說話便是。如今馬上要開宴了,倒真是不便過去了。”
姐妹倆你來我往地互懟了幾句,晚宴就正式開始了。
晚宴的節目表演很是豐富,宮女獻舞,宮樂飄飄,眾人一邊看節目,一邊用膳,不時與同桌的人低語笑談。
“你們大慶國的舞蹈和我們大淵國還真是不太一樣。”
明珠公主坐在常兮書和佟璐兩人的中間,就數她吃得最歡看得最開心。
“你們這兒的姑娘一個個跟水掐出來似的,腰肢比那手里的綢緞還要軟,真是讓人開了眼界。”
佟璐和常兮書看過不少宮中的舞蹈,倒是不覺得稀奇:“明珠,你們大淵國的舞蹈是什么樣兒的?”
“我們大淵國的姑娘跳起舞來很奔放,”明珠公主思忖著道,“就像那野外生長的玫瑰花,熱情耀眼。”
常兮書唇角彎彎:“若是有機會,真想親眼去看看。”
明珠公主眨眨眼:“這很容易呀,你們來大淵國找我,我帶你們去看!”
“咦?游逸飛出來了。”
道謝的話剛到嘴邊,就被明珠公主岔開的話驚得心中一跳,常兮書抬眸看去。
此時場地中間跳舞的宮女已經退了下去,數名太監擺上了畫架,以游逸飛為首的五個畫師走了出來。
“今日正逢中秋佳節,乃月圓人團圓的大好日子。”
梁公公高聲道,“又逢友國使臣來我國拜訪,值得慶祝。特邀請我國最有名氣的五名大師,為中秋之夜現場做一幅畫,以供欣賞。”
游逸飛在大淵國名氣極大,又有湘雅居士之稱。
他一走出來,大淵國使臣那一桌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但見他轉身朝大淵國使臣微微拱手,然后才開始下筆作畫。
常兮書放下了筷子,目光緊緊地落在游逸飛的身上。
游逸飛下筆瀟灑自如,仿佛早已心中有畫。
手里的筆就好似自帶靈性一般,在畫卷上四處飛舞,漸漸勾勒出一幅親子賞月圖。
“他畫的是姐姐。”常兮書低語,手里執著杯子,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如果姐姐還在,姐夫和姐姐還有悅姐兒,”常兮書笑著,說著,眼睛濕潤,“他們一定像這幅畫里一樣,幸福得讓人欽羨。”
佟璐和明珠公主互視一眼,并沒有接話。
“我很高興,”常兮書微笑,眼睛里帶著喜悅的光芒,“姐夫如此深情,才不負我姐姐全心全意待他。”
佟璐:……
明珠公主:……
游逸飛和常兮畫的感情,換誰不唏噓呢。
而兮書又該何去何從?
兩人心中為常兮書默默哀嘆。
此時,大淵國的使臣桌上有人站了起來:“皇上,我等有個不情之請,還請皇上同意。”
慶元帝揚眉:“請說。”
“湘雅居士的這幅畫作,不置可否賣給我們?”
慶元帝捋了捋須,笑著看向游逸飛:“逸飛,此畫乃你親手所作,你自行決定。”
游逸飛慨然一笑,朝大淵國使臣方向再度拱手:“實在抱歉,這幅畫不賣。”
使臣一時尷尬,但旋即笑道:“湘雅居士此畫不賣,委實可惜!日后若有新作,我等再前來求畫。”
游逸飛頷首應了。
他轉過身正欲離去,目光卻不經意掃到常兮書殷殷看過來的雙眼。
頓時心頭一縮,想起了先前銀寶對他說的話。
今日入宮后,就有公公帶他前往一處偏殿,主要是給他和幾位畫師講解晚宴上作畫之事,交代完畢后,公公便跟他們說可以到御花園參加賞花猜謎的游園活動。
他與旁的畫師并不相熟,是以獨自前往御花園。
哪知在靠近某處宮殿時,忽地后腦一痛就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在一處涼亭里,一位自稱銀寶的姑娘卻跟他說了一件讓他震驚萬分的事。
竟然有人在皇室中秋游園會上意圖陷害他與兮書有不軌之事!
名聲于女子來說那是多重要的事情!
若是沒有銀寶姑娘相救,兮書將會因為他背負了一輩子都不可磨滅的壞名聲。
他又悔又氣。
悔自己居然輕易就被人敲暈,氣那歹人竟然對兮書生了那等見不得人的邪惡念頭。
他又擔心著兮書。
不知這件事會不會讓兮書羞愧難過?
他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兮書。
縱然他們懸崖勒馬沒有被人發現,但畢竟兩人同床是事實。
他……要如何負起這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