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如練。
福元圓側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瑩瑩的月光,呢喃道:“阿澤,人說月是故鄉明,今天我是體會到了。”
秦澤扭頭看了看窗外,無論是掛在梢頭的那彎月亮,還是灑落一屋的銀光,在他看來和京城都是一般無二。
但是,媳婦說的都是對的。
是以他溫和地笑應著:“揚州城空氣清新,氣候比京城溫暖許多,確實是個好地方。”
“月亮也特別亮。”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福元圓表示很滿意,與秦澤額頭抵著額頭,眨眨眼道:“阿澤,你覺得舅母怎么樣?”
舅母?
那個花氏?
秦澤努努嘴,肯定道:“不是大慶國人。花氏,聽起來像是西南方向苗阿國的姓氏。”
福元圓點點頭,她亦是這般想的。
今日初次見面,她到底不方便問外曾祖父花氏的情況,但從模樣和口音來看,應該就是苗阿國的女子。
“怎么?滿滿不喜歡她?”
秦澤敏感地感覺到媳婦的情緒,低聲問道。
福元圓搖搖頭:“我對她是不是別國的人并沒有成見。只是覺得外曾祖父家里好像變了,許是因為舅母的緣故?”
外曾祖父竟然住在沈府了。
以前外曾祖父都是住在另一處宅院的。
想起先前舅母說服侍外曾祖父回院子休息時的模樣,福元圓心底有種莫名的怪異感。
包括舅母對她說的話,有禮而生分。
就好像她只是一個普通親戚一樣。
這里,是她自幼長大的沈府啊,這是她家啊。
為何舅母卻給她一種她只是個外人的錯覺呢。
長長地噓了口氣,福元圓道:“或許是我多心了。阿澤,咱們早點歇下吧,明天一早我帶你去逛揚州城。”
一夜無語睡得香甜。
待第二日起來時,天色已然大亮。
夫妻倆梳洗妥當出了院子,竟看見福元珠正陪著沈老太爺在打理園圃里的花草。
一老一少似乎對打理花草都很有心得,言談笑聲中跟親祖孫似的。
見福元圓兩人出來,福元珠忙揮手笑道:“二姐,二姐夫早!”
眾人談笑著去了膳廳用膳,待早膳后,福元圓便建議出門游玩。
福元珠自是樂得同意,在平國公府里她可是甚少有機會能夠出門。
“二姐,這是要做什么?”
福元珠同意了一道出門,福元圓就拉著她和銀寶進了屋。
在她臉上捯飭了好一會兒,又換了一身衣裳,福元珠攬鏡自照時,驚訝地眨眨眼:“我變成了俊俏少年了!”
“這出門游玩,男子裝束會便利許多,”福元圓打量著福元珠,又給她整了整鬢發,才滿意地開始收拾自己。
因為有福元珠在,她和銀寶都沒有像往常般易容成沈少爺與小廝,而是簡單地換了裝束,梳了男子頭發。
饒是如此,常年習慣了男子裝束的她,裝扮好后的風流氣度,讓人極難辯出男女。
而不似福元珠,手腳各種不自在,看著有些尷尬。
“沒事,多習慣下就好。”
見著福元珠對自己滿眼崇拜的神情,福元圓忍俊不禁。
拾掇好后,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出了門。
首先要去的自然是揚州城最繁華喧鬧的街市。
雖然仍是年節期間,街市上的店鋪年初七就開始熱熱鬧鬧地營業了。
“公子,這街市平日里還沒今天這么多人呢,也不知道前面是不是有什么活動?”
銀寶墊著腳卻發現根本看不到前頭的情況,安順見她著急,直接蹲了下去一揚手,“銀寶,站上來看!”
銀寶瞅他一眼,利落地一腳踏在安順背上,這下可看清楚了。
“公子,前頭掛著紅標語寫著‘花魁畫會’,咱們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花魁畫會?”福元圓興致勃勃,“那自然是不能錯過了。”
“好嘞!”
銀寶應和一聲,“公子,你們稍且等等,待銀寶上前去尋個座兒!”
說起來她銀寶可是揚州城一霸,雖說有那么兩年沒回揚州城,要尋個地方給主子們看熱鬧還是不在話下的。
說完,她拉著安順就鉆入了人群中。
不過一刻鐘時間,銀寶又領著安順從人群鉆了出來。“公子,已經定好了樓外樓二樓的雅間,正好對著‘花魁畫會’,這邊走。”
待進了樓外樓雅間,福元珠看著街上擠得滿滿的人群,對銀寶簡直是一個大寫的服字。
能在人滿為患的時候找到這么舒服愜意的雅間,簡直了!
福元圓笑著搖頭,這其實真的沒什么,只不過這樓外樓是她家的產業而已呀。
“誒,那個就是花魁嗎?”
福元珠很快指著對面樓二樓處,眾人聞聲齊齊看了過去。
只見那二樓的陽臺里,支著粉色的帳幔,帳幔中有一張玫瑰椅,椅子上坐著一個千嬌百媚的粉衣女子。
福元珠看直了眼。
京城里的街她雖然逛得少,但到底每年也能出門好幾次的。
可從來沒有見過光天化日之下青樓女子直接露臉的呀。
原來青樓女子長這個樣兒……
說來揚州城確實是個民風開放,包容萬象的城市。
福元圓見怪不怪,笑道:“咱們來得湊巧,這‘花魁畫會’看來正要準備開始了。”
話音方落,就聽到街對面有鑼聲響起,街上霎時安靜下來。
有人出來對今天的‘花魁畫會’進行了講解。
今日的‘花魁畫會’乃揚州城新開的蘩紅樓舉辦,廣邀揚州城的才子參加。
活動的方法便是讓才子們為蘩紅樓的花魁做一幅畫,由蘩紅樓里的姑娘們進行投票畫得最好的畫作。
奪冠者將會得到蘩紅樓送出的豐富禮品。
“對于蘩紅樓來說,活動是為了得到廣為宣傳的目的,”福元圓搖著折扇,風度翩翩地分析,“對于才子們來說,既可一展所長,又能一睹芳顏,何樂不為?”
“這就是公子常說的雙贏!對不?公子?”
銀寶反應迅速地接話。
福元圓贊賞地看了她一眼:“沒錯。”
秦澤默默地抿了一口茶,在他看來,對面樓所謂的花魁不過爾爾。
并且他亦無法體會街上那些蠢蠢欲試的才子們的迫切心情。
看這個畫會活動,純粹是陪媳婦外加體驗民生。
“咦?阿澤,你看看邊上那位可是常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