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記者后,白潔帶著去了家私人咖啡廳。
晚上六點鐘,落地窗外面細雨蒙蒙,燈紅酒綠。
行人來去匆匆。
透著玻璃看,霧蒙蒙的多了些朦朧的美感。
白潔起身接了個電話,然后走回來對說:
“姐,我現在要去跟杰哥他們會合了。您在這坐會兒,還有人來接的。”
她看著窗外,用手虛空撥弄了下街邊的路燈。
點了點頭。
“去吧,我沒問題的。”
桌上的牛奶咖啡已經喝完了。
她留下小費,起身離開。
推開旋轉門的時候,外面細細的雨飄落在臉上。
有一絲初秋的冷意。
把開衫裹緊了些,準備跑到對面去打車。
剛邁出一步,就撞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她連忙后退一步,輕聲說對不起。
卻被人撈了回去,錮在懷里。
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
那人說:
“阿寂,我們回家吧。”
不用抬頭去看,也能知道是誰了。
“好。”
低頭躲進黑色雨傘下面的臂彎里,
沿街一直走向停車場。
到達衡陽別墅區的時候,站在大門口等著的芬姨一點都沒變。
穿著青灰色的長衫和黑色的棉麻長褲。
她一見下車就撐著傘過來,笑得慈眉善目。
“寂小姐終于來了。”
迎上去,接過雨傘,撐著它跟芬姨進了屋。
她收傘放好,然后禮貌的笑著,上前擁抱。
“芬姨。幾個月不見您一切還好啊?”
芬姨回擁著她,摩挲了她單薄的背。
“好好好,沒有一處是不好的。”
然后又放開,把她往屋里牽。
“這雨落得喲,衣裳都濕了吧。上樓先換件舒適的,下來吃飯。”
屋里濃濃的飯菜香。
灶上應該還燉著湯,甜玉米的清香輕輕的彌漫開來。
“小弋說你要來這小住。菜我備著,房間都拾掇好了。”
“麻煩芬姨操勞。”
“不興這客氣話啊,快,跟小弋上去把衣裳換了。”
說完就把弋陽往樓上推,自己則去廚房把那燉著的湯盛出來。
二樓的客房一點也沒變,陽臺上的躺椅和茶幾都在。
把身上濕涼的薄開衫換了下來。
環顧四周,小書架旁邊的留聲機還在。
她走過去,想找些巴赫的那張黑膠唱片。
把唱片架子翻了翻,沒有找到。
起身朝外走,去了隔壁弋陽的房間。
門是虛掩著的。
她敲了敲,里面傳來好聽的聲音。
“進來。”
她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第一次進弋陽的房間。
很干凈利落的裝修。
兩米的大床,一整套的黑色蠶絲四件套。
床頭黑色的背景里畫著隱隱若現的青黛群山。
弋陽就站在床邊。
修長的手指搭在墨玉般潤澤的紐扣上,
鎖骨是橫亙在白雪平原上起伏的山脈,秀麗臻美。
他沖溫柔的笑著。
“換好了?”
覺得耳尖微微有些發燙,她側過眼去,點頭。
“嗯。換好了。”
“那你等等我,馬上就好。”
“好。”
坐在小皮沙發上,背挺得很直,微微有些冥想。
這房間里若有若無的,總有一股梅花淡淡的冷冽的清香。
聞著十分舒適。
弋陽把換下來的衣服放進洗衣簍里。
然后單手環著它,對說:
“你的衣服呢?我一起帶下去。”
“在房間里。”
“走吧。我們拿好去樓下吃飯。”
芬姨準備了很多吃的,還是少量多份。
白灼基圍蝦,茄汁豬排、蜜汁脆皮叉燒、蠔油生菜。
弋陽舀了一碗玉米排骨湯遞給。
“有營養,多吃些。”
她喝了口湯,吃了幾口飯就沒有胃口了。
一粒一粒米的吃著。
弋陽看見蹙起的眉頭,夾了塊小叉燒給她。
“樂晨的事,你別擔心。”
她抬頭,看向弋陽。
“我會幫忙的。”
這一句話像是顆定心丸,嵌在心上。
她點點頭。
然后把那塊叉燒吃了。
吃過飯,他們各自回房休息。
察看微博上的動態,依舊有很多新聞在夸大晨暮和宗姓男子的事件。
晨暮成了一個不良少女,
抽煙酗酒打架,勾引比她大十二歲的男子。
并且在該男子結婚前一晚還獻吻索愛,試圖破壞幸福家庭當小三。
坐在陽臺的躺椅上,底下的小花園開著大朵的木芙蓉和蜀葵。
最新的一條熱搜讓她皺了皺眉頭。
第一手資料報導晨暮私會宗祠的那個記者又發出了最新的照片。
標題是:華語天后樂晨情傷過后又會金主。
那是弋陽和晨暮從機場通道離開的照片。
雖然只有模糊的側臉,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弋陽。
關了手機屏幕,悶頭睡覺去。
這一覺極不安穩,凌晨四點的時候,她陷在噩夢之中無法自拔。
夢見長安,鮮血淋淋的匍匐在高樓之上,
旁邊站著的是佝僂、布滿皺紋的老婆子。
嘴角的黑色痦子變成無數鋒利的刀片朝長安刮去。
她伸出手,皺皺巴巴的,長指甲里都是黑泥污垢。
掌心是兩顆眼球,連著筋帶著絲。
那小鹿一樣的眼珠子里泣血。
老婆子癲狂的笑著,
“眼睛!我拿到眼睛了!”
又直勾勾的盯著,開口。
聲音磨人皮肉。
她說:
“小幺死了,十九——”
“你也去死吧!”
然后張著嘴,露出鋒利的牙齒朝俯沖而來。
在睡夢中害怕著驚呼:“長安!”
她伸出手去,抓住鮮血淋淋的長安。
感覺到有人緊緊的握著她,溫暖有力。
她聽見極溫柔的聲音,輕輕地唱著:
“一只花貓呀,繞著籬笆啊……孤獨的小孩你不要不說話,山間的花我為你摘下。”
“你要是見到了會魔法的烏鴉,千萬不要驚訝。那是阿媽給你織的童話……”
睜開眼睛。
看見弋陽靠在床頭,輕輕擁著自己,手被緊緊地攥著。
溫熱的呼吸聲呵在發間,酥酥癢癢的。
她小聲的說:
“弋陽。”
“你跑調了。”
弋陽坐起來,低下頭。
從床頭抽出紙巾,輕輕柔柔地拂去她額角的細汗。
“那你教我。”
搖搖頭,笑了聲。
“教不動。”
弋陽放下紙巾,湊到眼前,看著她。
溫柔繾綣。
他說:
“我很聰明,一教就會。你試試看?嗯?”
側過頭,不說話了。
弋陽也不再逗她,起身把暖黃色的床頭燈打開。
躬下身,把被子掖好。
“把燈開著就沒有夢了。你好好睡。”
然后準備走。
誰知,
從被角里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
弋陽回頭瞧她。
“嗯?”
輕輕柔柔的說:
“弋陽”
“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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