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矮人的目光在白司一的臉上來回掃視著，似乎想要分辨出白司一疑惑表情的真偽。

“是呀，選擇權在你。”在認真打量了白司一一會后，胡子矮人瞇起了眼睛，本來就不大的眼睛在濃密的眉毛頭發胡子的遮掩之下，更是變得難以發現了。

“那你說說，我有什么可以選擇的？”白司一把林飛飛向著身后又擋了擋，迎著胡子矮人的目光問道。

現在姐弟二人看似安全了，但是白司一的心里反而更加不安了起來。胡子矮人雖然喝止了雪人兄弟對姐弟二人出手，但是胡子矮人明顯和雪人兄弟關聯頗深，就算下一秒鐘，胡子矮人突然翻臉和雪人兄弟一起對著姐弟出手，白司一也不會感到驚訝。

“選擇嗎？”胡子矮人突然笑了，幾顆牙齒從大胡子的邊緣露出了參差不齊的形狀，“那我就先說說，最糟糕的那一個。”

白司一心里“咯噔”一下，但是還是抬了抬下巴，示意胡子矮人說下去。

“你看，我的店里死了人，你可以去城管那里報告，你或許會有一些好處，而我，或許會因此倒霉。”胡子矮人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胡子眉毛都抖動了起來，但是他的話里卻是一點笑意都沒有，“這個就是你的第一個選擇，我真的很不希望你做出這樣的選擇。”

白司一聽到胡子矮人的話，也瞇起了眼睛，在背后抓著林飛飛手臂的手微微握緊了，顯然內心不像是她面上表現出來的一樣平靜。

“如果我選擇了這個，估計今天就走不出去了吧？”白司一語氣里微微帶上了一絲嘲諷，“你打算怎么做？把我們一直關在這里，還是干脆讓你的雪人吃掉？別忘了我們是小灰灰介紹來的。”

“是呀，所以說，我真的很不希望你選擇這個。”胡子矮人點點頭，竟然大方地承認了，如果白司一選擇了這一條路，他就要撕破臉皮了，“你們畢竟是小灰灰介紹來的，雖然你們看起來真的是太菜了，不過那只兔子和城主畢竟有些關系，要是你們真和她有點關聯，我會更難辦的。所以，別為了一個不相關的死人，讓我們雙方都為難，如何？”胡子矮人回頭看了看擺放在桌子上的人頭，語氣里竟然帶上了一絲誠懇，“我就是一個想要在城里安安穩穩做生意的本分人，今天的事情只是個意外。”

白司一野望向了桌子上的人頭，那個人頭的臉上依舊帶著詭異的笑容。她不知道雪人兄弟所說的話里面有多少是真實的，如果雪人兄弟說的話是真實的，那么這個人也就不算是完全死得無辜了，甚至可以說事自己跑去找死的。事實上，白司一的腦海里根本就沒有出現過匯報城管這個念頭，如果不是胡子矮人提起，她甚至都不知道店里死人了這種事情應該匯報城管，還會有獎勵。

“那么，下一個選擇呢？”過了半晌，白司一把目光從人頭上移開，問出了這句話。

這一次，胡子矮人的笑容就要真誠多了：“第二個選擇嗎，你們就一直住在我的店里，我不會收你們的錢，一直到你們強制傳送了為止，如何？我看你們也不像是在這座城市里有房產的樣子，下一次你們就傳送到不知道哪一座城市去了，就算你們再回來報告城管，過去了那么久，我也把一切都處理好了，城管野找不到證據了。”

白司一聽到這個建議，眉毛打成了一個結，她知道胡子矮人還有一句沒有說出口的話，那就是如果姐弟二人被強制傳送了，能不能活著從副本里出來都是個問題，自然也就不需要去顧慮二人會不會去報告城管了。

“怎么樣？你選哪一個？”胡子矮人再次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人頭，似乎篤定了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的死活，而把自己陷入到危險絕境里面一樣，“如果選好了，我就幫你們好好打掃一下房間，或者你們想要換一間房間也成。”胡子矮人看了看塞了一壁爐的人體肉塊，很是體貼地給姐弟二人提出了建議。

白司一沉默了一會，仔細的衡量著胡子矮人的提議。林飛飛在她的身后連續地拉扯著她的衣服，顯然是讓白司一趕快答應胡子矮人提出的第二個建議。

終于，白司一開口說話了。

“我有第三個提議，你可以參考看看。”

“哦？”胡子矮人把眼睛睜開了一些，再次認真地打量了白司一一遍，“你說說看。”

“你也看出來了，我和我弟弟兩個人，其實就是兩個新手。”白司一的嘴巴里緩緩地吐出這些詞語，每個字詞都咬字十分清晰，仿佛希望用這種方式來更加清晰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我們受到小灰灰的委托，還要去礦工廣場幫她做一些事情，肯定是不能在這里耽擱到傳送的。”

“哦？事情？什么事情？”胡子矮人隨口問了一句，并不是很關心的樣子。

“我不能說太詳細，不過和一種礦石的母礦有關。”白司一的臉上帶著幾分猶豫，最后仿佛是為了取信胡子矮人，才咬牙透漏了一點信息的模樣，說出了一個關鍵詞。

“a級礦石的母礦？”胡子矮人果然get到了這個詞匯，自己腦補出了最近瘋傳的火熱的小道消息，“那可真是巧了，現在的礦工廣場估計沒什么人，全都跑去看那條母礦了。”從胡子矮人的話語里，顯然這個矮人已經下意識地相信了白司一的說辭。

白司一把胡子矮人說的話在肚子里過濾了一遍，卻不敢接話，畢竟多說多錯，只能繼續沿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說：“我和弟弟就是小角色，幫著灰灰小姐做事情，也就是圖一點外快而已。所以說……”白司一說到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自己想要說的重點吐出了口中，“我們和這個人又不認識，我們也沒有真的受到什么危險，所以犯不著為了這么個人得罪你。我看，不如，你隨便給一點封口費，我們就這樣把事情揭過去了，我們繼續去辦灰灰小姐委托的事情，如何？放心，就算是灰灰小姐，我們只要收到錢，也是不會說的。”

還沒等到胡子矮人做出任何表態，藏在白司一背后的林飛飛就拼命地拉扯起了白司一的衣服。白司一的手用最小的動作拍了拍男孩，示意男孩少稍安勿躁，男孩也知道現在不是開口和姐姐討論的時間，立刻安靜了下來。

“這個提議？”胡子矮人的手又開始在桌面上敲動了起來，認真地思考起白司一提議的可行性，看來，小灰灰的身份絕對不僅僅是一個酒館服務員這么簡單，至少，這個胡子矮人明顯十分顧及小灰灰的模樣。白司一也是臨時起意，扯起了小灰灰的大旗，這還要感謝她靈敏的聽覺，在酒館那種嘈雜的地方，還捕捉到了城管隊長和小灰灰的只言片語，這個小灰灰和這座城市的城主，可能有什么密切的關聯。

“主人，考慮那么多做什么，還是把他們交給我們處理吧，保證處理得毫無痕跡。”雪人弟弟在一旁看胡子矮人和白司一交談了半天，他已經流淌了一地的晶瑩水滴，現在終于忍不住插話了。這果然是一個蠢貨，就是他的這句話，讓胡子矮人終于下定了決心。

“你們要多少點數？”胡子矮人惡狠狠地瞪了這個雪人一眼，要不是這兩個家伙嘴饞，也不會搞出這么多事情來。

白司一高高提起的心臟，聽到胡子矮人的這句話，終于輕飄飄地落回了肚子里，微微繃緊的身體都松懈了幾分，她的面上不顯，只是露出了一個萬事好商量的笑容，開口回答道：“這個好說，反正我和弟弟都不是太貪心的人。”

幾分鐘后，當白司一把尸體再次收入死亡之球里面，跟在胡子矮人身后走出這間房子的時候，她的心才徹底安定了下來。房間里，雪人兄弟一直用一種戀戀不舍的目光盯著林飛飛，讓男孩狠狠地打了好幾個冷戰。那顆頭顱和壁爐的肉塊，胡子矮人并沒有想要帶走的意思。當門在姐弟二人身后關上之前，白司一回頭看了一眼，雪人兄弟已經彎身用他們的樹枝手臂去插起那些肉塊往嘴中塞去了，估計，這些肉塊很快就會被這一對雪人兄弟像是他們說的一樣，用他們的方式給處理得毫無蹤跡。

當皮鞋特有的皮革臭味再次傳進姐弟二人的鼻端的時候，白司一從來沒有覺得，這種味道是這樣的讓人感到安心。而一陣嘈雜的問話聲，也迎面向著胡子矮人和姐弟二人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