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王艷麗翻飛的思緒不低于火車的速度,看著窗外的景物飛快的倒退,她幻想著和李剛重逢時的那份喜悅,他想必也和自己一樣強烈!她似乎看到了李剛正站在出站口焦急地等她、盼她,緊接著是歡天喜地擁抱......真的,她幾乎有點眩暈了。
火車終于到站了,漫長的一夜好比過了一萬年,在人潮擁擠的出站口,王艷麗終于搜尋到了她日思夜想李剛的影子,也正在向她招手,內心掩飾不住的驚喜與狂跳使她加快了速度。
“回來了。”李剛接過她手中的行李。
“嗯!回來了。”王艷麗心中暗喜,悄悄打量著李剛,看到他面無表情地拿著行禮轉身就走,像是一位出租車司機在招呼客人一樣。她心想:也許是男人都過于隱藏,不像女人那樣有什么事都愛寫在臉上。
人們常說小別似新婚,那王艷麗和李剛又算什么呢?算是大別加新婚嗎?還是新婚加大別呢?很顯然什么都不是。
王艷麗把所掙的錢歸集起來數數放好,并告訴李剛:
“所有的錢都在這個抽屜里面,你花了自己拿。”
“嗯,我知道了。”李剛坐在床上一直搗鼓著他的手機。
王艷麗心想:李剛雖說是自己的老公不假,自己也深深愛著老公這一點也不假,可是原本就沒有多少感情基礎的他們,再加上多日不見,現如今如同隔著千山萬水。
王艷麗把新買的毛衣拿給婆婆:
“媽,這是我給您買的毛衣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呦,新毛衣呀!”魯愛榮接過毛衣隨手一放,便開始詢問起價格:
“你給我買這件毛衣多少錢呀?有沒有三十塊?”
王艷麗一下子僵住了,她心想:明明花了六十塊,她怎么問有沒有三十塊?雖說這六十元不多,但已經是她的消費水平之外了,想想自己穿的毛衣也就二十元,也不知道問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決定還是實話實說:
“媽,這件衣服六十塊,比我身上穿的這件還要貴四十塊呢!”
“六十塊?”魯愛榮用手指比出一個六的數字。
“嗯!”王艷麗點點頭。
“你八成是被人坑了吧!像這種衣服,咱街上才賣三十塊,我還以為你們那兒專門生產毛衣,會更便宜一點兒。”
“媽,有些毛衣你看著款式相同,但質量不一樣,一分價錢一分貨,貴一點的衣服肯定有它貴的好處,只是你還沒有分辨出來而已。”
“啥質量不質量的?我看都一樣。”魯愛榮說完就走,完全一副嫌棄的樣子。
王艷麗又把同樣的衣服送給了自己媽,沒想到母親竟然笑得合不攏嘴,還在鄰居面前夸獎女兒給她買了一件新衣服。王艷麗很不解,同樣的衣服送給不同的人,反差竟然這么大。
接下來的幾天,李剛總是找各種理由出門,把王艷麗一人留在家里,由于跟公婆相處的時間有限,所以比較生疏,說話和做事總感覺是自己裝出來的,總感覺自己還童心未退,卻總要裝成大人的口吻來說話和做事,拿捏著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以為老公回來了就可以萬事大吉了,在老公面前就不用再那么偽裝了,沒想到李剛的態度更為嚴峻,整日里像冰塊一樣僵硬。使王艷麗之前準備好的各種想要撒嬌和賣萌的想法還沒來得及露頭就被擊得粉碎,面對眼前這個最陌生的愛人,她不得不再次穿上盔甲裝深沉......
女人是一種天生就缺乏安全感的高級動物,如果她真的愛上一個人,就會變得多疑和敏感,愛吃醋還有點作,她們把老公接觸過的所有女性都當成假想敵,恨不能把她們統統刪掉清空才放心。
最近王艷麗的眼睛跳個不停,總感覺有一股不祥的預兆隨時都會降臨。她非常不愿意承認,但還是疑心著____李剛外面有別的女人了,只要有一點蛛絲馬跡,她都要挖地三尺把它找出來。終于,在柜子的抽屜里她發現了一卷黑色的膠卷,那是一卷還沒有來得及洗出來的照片。她小心翼翼地伸開來看,是一男一女,他們有背靠背的、有摟著的、背著的和抱著的……王艷麗有點暈了,腦袋也在嗡嗡作響,她越看上面的男人就越像自己的丈夫李剛,在沒有證實之前,她勸自己不要貿然下結論。
王艷麗把膠卷拿到集市上,到照相館要求老板快洗。
二十分鐘后,照片洗出來了,映入眼簾的照片和腦海中涌出的回憶重合,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片上的男人真的會是李剛,她瞬間感覺天旋地轉,仿佛已到了陰曹地府,她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肯定會出事,于是來到電話廳給姐姐王艷敏撥通了電話。
王艷麗實在想不通,自己熱愛生活又孝敬父母,省吃儉用又善待身邊的每一個人,為何這種狗血的事情怎么會發生在她的身上,而且來得這么快這么早?她的眼眶里汪上了一潭清水,盈盈欲墜。
十分鐘后,王艷敏和丈夫焦急趕到,看到妹妹手中的照片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她輕聲安慰道:“你拿的這些照片說不定是在你們結婚之前他們照的,說不定那時李剛還不認識你呢!所以別太往心里去,千萬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
王艷麗想想也是,決定回去問問李剛,如果是他們結婚前照的照片,就選擇原諒他,誰還沒個過去呀?這一點兒她懂。
晚上,李剛照例又坐在床上玩手機,王艷麗拿出照片甩在他的面前:
“你什么意思?”李剛問。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什么意思啊?”王艷麗咆哮著。
“那都是我們結婚之前照的,當時還不認識你呢!”
“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整天吃飽了撐的沒事干總是疑神疑鬼。”
“你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
大年初一的早上,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紅燈籠,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此起彼伏,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成群結隊的大人和小孩,挨家挨戶地拜起新年,王艷麗也不例外,跟在了隊伍的后面。
“前面就是咱叔家。”李剛說。
“哎呀!這不是小剛嗎?帶著媳婦來給嬸拜年了,進屋進屋、快進屋……”一位中年婦女從院子里走了過來,看到他們似乎很高興。
“快給嬸拜年!”李剛小聲說。
“嬸,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呵呵,這艷麗的嘴可真甜。進屋,快進屋吃糖吃瓜子。”中年婦女端出糖和瓜子后又進了里屋,很快又走了出來:
“艷麗呀!這是嬸的一點兒心意。”她拿了一個紅包非要往艷麗的口袋里塞。
“不要不要”王艷麗急忙躲閃:“我都這么大的人了,咋還能收你的紅包?”
“新媳婦第一年都給,這是咋這兒的規矩。”中年婦女又上前兩步追上王艷麗。“來,快拿著拿著。”
“嬸給你,你就拿著吧!”李剛說。
“謝謝嬸。”王艷麗收下了紅包。
李剛和王艷麗從嬸嬸家出來,在趕往大伯家的路上,王艷麗無意間看見了李剛腳上穿的鞋:這雙鞋怎么和照片上穿的那雙鞋一模一樣而且還是新的,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李剛在撒謊......瞬間的晴天霹雷,擊得她快要窒息。王艷麗停下腳步,直接跟李剛坦白:
“你腳上的鞋和照片上的那雙鞋一模一樣,這說明你那些照片都是剛拍不久的,我接受不了這個現實,過兩天我還去廣東。”她說完頭也不回轉身走了。
到家后,王艷麗含著眼淚朝自己的房間走去,正好和婆婆魯愛榮撞了個正懷,魯愛榮一看事情不妙,急忙也跟了過去。
“艷麗呀!艷麗你怎么了?怎么拜年拜的好好的突然就回來了?”
王艷麗沒出聲,進屋后一個勁地流眼淚。
“我說艷麗呀!你到底咋回事了?有啥事你跟媽說,媽一定為你做主啊!”
王艷麗還是不出聲。
魯愛榮見多說無益,便關門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又有人過來敲門,王艷麗開門后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媒人李嬸,她什么話也不想說,只任由淚水在一個勁地宣泄。
李嬸拉著她的手,又幫她擦了擦眼淚,很是關心地問:
“咋回事了?是不是跟李剛生氣了?”
“嬸”王艷麗爬在李嬸的懷里放聲痛哭。
“不哭不哭,如今咱已經是大人了,咱有話好好說啊!”李嬸輕輕拍打著她的背,就像小時候媽媽拍著她的背一樣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王艷麗才稍稍平靜下來。
“嬸,這種日子我再也不想過了。”
“別沖動,咱有話好好說啊!”李嬸安慰道。
“我不管,我就等這兩天他們家里沒人注意我了,我拿著我的行李就走,以后再也不回來了。”
“你真是傻呀!你走了可好,那你爸媽怎么辦?他們都那么大歲數了,你還讓他們再為你擔心嗎?”
王艷麗一聽到爸媽就開始猶豫了,是呀!爸媽結婚結的比較晚,現在已經六十歲了,像他們這個歲數本應該是到了享福的年紀才對,可是......
李嬸走后不久,李剛就回來了,他進屋后指著王艷麗就開始一頓罵:
“你他媽的盡會給老子丟臉,大過年的你給老子玩這一出。”
她心如死灰,無力反抗。
大年初二,王艷麗又跟隨李剛來到他的舅舅家,由于重石壓心,總是魂不附體,淚水時不時在眼眶里打轉,很顯然與周圍熱鬧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王艷麗趁李剛喝酒劃拳的空躲進廁所偷偷哭泣,也許是傷心過度哭的忘了時辰,在她出來的時候正巧碰上李剛正在找她,接下來又是一陣破口大罵。
回家的路上,李剛把摩托車開得飛快,有幾次都險些撞到了人。
晚上,王艷麗隔著窗戶的玻璃看到李剛的叔叔和大伯都來了,緊接著媒人李嬸也來了,還有李剛和他的父母,都同時進了同一間屋子。
王艷麗知道他們都是為了什么事,真的是不想管也不想問,她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么辦?
在房間里,她雖然開著電視,但電視里面播放的什么節目,她一概不知,目光茫然得似乎要穿到那些屏幕的身后去。
她還在為白天的事糾結而想不明白?以前總是聽別人說誰誰家的男人有了外遇,誰誰誰家的老公又在外面找了野女人。感覺那都是別人家的事,離自己有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就是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也可能發生不到自己的身上,沒想到......竟然會來得這么早。
這天,李剛的姐姐李月回來了,她看到李剛遺忘在家里的手機,就跟王艷麗說:
“拿過來玩玩。”
“我不會玩。”王艷麗有點兒害怕。
“我也不會,拿過來正好咱倆都學學。”
王艷麗這才拿起李剛的手機,和李月一起研究著手機里面最簡單的步驟。
晚上,王艷麗趁李剛還沒有回來,又拿起了他的手機隨便亂按,一段不尋常的短信對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剛剛,分別這么多天了,你還好嗎?”
“還好!”
“她是不是知道了我們的事?”
“是的。”
她是怎么說我們之間的?她還好嗎?”
“她挺好。”
王艷麗看了看發短信的日期,也就是前幾天,她接著往下看:
“剛剛,你吃飯了嗎?”
“剛剛,知道嗎?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特別想你”
“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樣度日如年?”
“有時候覺得活著真沒意思”
這上面李剛一個也沒有回。
“這不就是前天大年初一嗎?簡直是太過分了。”王艷麗狠狠地想著,她全身打起了冷戰。
李剛回來后看看王艷麗的表情和身旁的手機,默不作聲地脫掉鞋子準備上床睡覺。
王艷麗拿起手機又摔在了他的面前,像極了一頭發瘋的獅子。
“到底怎么回事?”
“你都已經知道了,還想讓我說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怎么對你了?”
“明明跟我都結婚了,為何還在外面找別的女人?”
“我是先認識她,先和她在一起的。”
“那你為什么還要跟我結婚?”
“這都是父母包辦的。”
“那你為什么結婚前不跟我說?”
李剛不語。
“你要是結婚前跟我說你喜歡別的女人,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你的,原本想著跟你在一起時,你的話也不是很多,覺得像你這樣的男孩才會可靠,沒想到......”她越說越傷心,擦了擦淚水繼續往下說:
“你知道嗎要不是跟你結婚,我肯定已經嫁給別人了,說不定現在連孩子都有了,你知不知道你毀了我的一生......”
李剛不再出聲,任由王艷麗痛苦地發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