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從良以后

第四百三十章 幻境(一)

魏千玥逃得匆忙,身上連半文銀錢都沒有,想到往日出門還有陳奶娘替她管理錢財,不由悲從心起。

她強忍著難過,摘下脖子上的玉佩往當鋪里走去。

自從魏森續弦之后,她就被送到偏遠的寒山來,吃穿一應都是用方珠的嫁妝。

也幸好那個時候魏森忙著討好鐘玉婉,陳奶娘又留了好幾個心眼,才沒有讓這份嫁妝被那對狗男女給私吞了。

不過現在嘛……多半又進了鐘玉婉的手里。

魏千玥眼中閃過一絲寒星,他們越不讓她回去,自己就偏要回去。

天子腳下,倒要看看他們能不要臉到什么地步?!

“老板,這塊玉佩值多少銀子?”

白胡子老頭撿起案上的玉佩,仔細端詳一番,頓時眼前一亮。

好東西啊!

他悄悄抬頭打量了女子一眼,發現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頓時放下心來,語氣不冷不熱地說道,“不是什么值錢的物件,就給你五兩銀子吧。”

北嵐國的條件不錯,國強民富,五兩銀子也只夠尋常人家一個月的開銷。

魏千玥雖是官家小姐,但過了六年清苦的日子,庶務方面也是精通的很。

陳奶娘怕她以后吃虧,著了那“鐘妖精”的道,更是使出渾身解數來教導。

故而,魏千玥聽他這么說,也只是冷冷一笑,一把搶過玉佩道,“小地方的當鋪,連個識貨的人都沒有。”

說完,她便轉身往門外走去。

白胡子頓時著急起來,連聲喊道,“姑娘留步,老夫年紀大了,眼神不好。可否容我再看一看?”

魏千玥停下腳步,了然地哼了一聲,重新把玉佩放回柜臺上。

“別急,我看看啊。”白胡子撿起玉佩,動作小心翼翼的,半晌才肉痛地開價,“五百兩,不能再多了。”

這塊玉佩乃是生母遺物,魏千玥一直戴在身邊,若不是無計可施,她萬不會輕易典當了。

而且,依她目前的處境來看,日后恐怕也是贖不回來的。

魏千玥從白胡子手里奪過玉佩,愛惜地摩挲一陣,才深吸一口氣道,“當了吧。”

白胡子猛地松了口氣,悄悄翻了個白眼。

這姑娘,搶什么搶,他還以為不當呢!

“你要銀票還是銀子?”

“四百兩的銀票,其余給我現銀。”

“好嘞,姑娘稍等。”白胡子樂呵呵地摸著玉佩,活像是撿著什么寶貝。

余光觸及柜臺外邊不善的眼神,很是不樂意地喊道,“你這小姑娘,該舍就得舍,日子都過不下去了,這等寶物留在身邊也換不來吃喝。”

魏千玥冷笑著扯了扯嘴角,痞氣十足地抄起手臂,挑著一邊眉毛道,“本姑娘好過的很,當了這塊玉佩,就是要叫旁人過不下去!”

白胡子打了個冷顫,不可思議地搖搖頭,一邊嘟囔,一邊寫著當票,“穿得跟個千金小姐似的,沒成想竟是個土匪窩里的橫子。”

魏千玥耳力好,聽清對方的話也不生氣,反而十分贊同地點點頭,“你說的對,之前我就是太沒用了,以為學好女紅操持好家務就能過好日子。千金小姐的作態不要也罷,反不如當個土匪來得自在。”

“哎喲喂,行了啊。”白胡子嚇得筆尖一抖,險險保住底下的當票,連著銀票和散銀一起遞過去說,“你這女娃娃忒兇,小心嫁不出去哦。”

“那就不嫁了吧。”魏千玥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接過東西清點了一番,然后道,“沒想到來當鋪一趟,竟然還有這種收獲。我算是想通了,嫁人也好名聲也罷,通通沒有活得自在重要。還要多謝老板提點,令小女醍醐灌頂啊。”

說著,她鄭重地施了一禮。

白胡子嚇得連連后退,手忙腳亂地喊道,“胡說八道些什么,我提點你什么了,你可千萬別瞎說。你這小姑娘神神叨叨的,拿上銀子趕緊走吧。”

魏千玥慎重其事地點點頭,貼身收好當票和銀票,揣著一百兩白銀走出當鋪。

白胡子冷眼瞧著她離開的氣勢和姿態,倒有點看破紅塵的意思,當即嚇得關了店門。

老天爺喲,這女娃娃的爹娘可千萬別尋上門來,不嫁人什么的可不是他的主意啊!

因著這一茬,當鋪連著關了好幾天的門,直到發現沒有任何人上門尋事后,白胡子才重新做起生意來。

這一出魏千玥自然不知,一出當鋪門她就去了成衣店,買了好幾套男裝。接著又去到馬市,挑了一匹小紅馬,然后才去鎮上的客棧洗漱休息。

洗完澡,擦上店小二送上來的外傷靈藥,換上舒適的男裝,窗外已是黑夜。

她一邊吃飯,一邊念叨,“鐘妖精和魏森這兩個不要臉的,肯定想拿我的婚事說話呢。哼,想不到吧,本姑娘不準備嫁了!看這次回去不折騰死你們!”

“哼哼哼。”想到得意處,她干脆抬起一條腿,踩在旁邊的長椅上,哼著小曲,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魏千玥發現,自己在放飛自我的方面好像格外有天賦,下午想通之后竟然立刻就拋棄了十六年的墨守陳歸。

用完飯,飲了兩口熱茶,她滿足地長嘆一聲,“這大概就是江湖人的生活吧!等收拾完那對不要臉的,給母親和奶娘報仇之后,我就去闖蕩江湖,不是比拘在后院當勞什子小姐有意思多了么?”

發現新世界以后,她開心地瞇起鳳眼,開門喚店小二來收了桌子,便上床就寢。

好夢正酣,房門忽然被人撬開,從門外閃進來兩個身穿夜行衣的大漢。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偷偷往床邊抹去,手里舉著明晃晃的大刀。

魏千玥睡得正香,忽然覺得渾身一冷,有人正扯著她的被子。

她惱怒地睜開眼睛,一把扯下蒙頭的棉被,迷迷糊糊中氣呼呼地吼道,“哪個王八羔子?敢扯你姑奶奶的被窩?”

“是她!”大漢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和嫌棄。

魏少卿家的千金,睡相真是難看的要死,不親眼見過還真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