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春風吹過罪奴之城的長街,吹過城門士兵鋒利的刀鋒,吹過姜闕傾瀉如墨的長發,吹進了蘭茝那顆緊繃而焦慮的心。
難得放晴的氣候并沒有讓城中肅殺的氣氛得到絲毫的改善。
姜闕此時被綁在城門口的一輛牛車上,她低著頭,發絲覆面,看不清神色。
車上堆滿了干柴,她周身被淋上瀝青和松脂。士兵在牛車的周圍一字排開,兩人手中舉著火把。
“阿酒,我已安排妥當。”云薈蔚看著她緊繃的面容安撫一般開口道。
心中不由想起幾日前,她突然驚醒,連帶著他也被吵醒了。那時候的她驚慌失措,面帶淚痕,沒有了平日的冷靜自持,著實嚇了他一跳。
“救下她,救下姜闕吧。”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聲音里帶著哀求。
“好。”他沒有問原因,也沒有問她夢見了什么。只是本能的覺得阿酒終于有求于他了,他無論如何也要幫她做到。
姜闕,便是那個紅衣女子吧,不過是梁國皇室爭權的一顆旗子,救下亦何妨。
離午時僅剩一盞茶功夫的時候,梁硯才出現,他看向姜闕的目光充滿了狠意。若不是還有利用價值,他必將這個賤奴碎尸萬段。
這時,走過來一士兵,附在他耳邊說了什么,又匆匆走開了。
梁硯的唇角勾起陰鷙的笑。
蘭茝見到這一幕,雙眼微瞇,“云杉,跟上那人。”
云杉面無表情,等待云薈蔚的示意。
“去吧,往后阿酒的吩咐照做便是。”云薈蔚笑得滿面春風,看著倒不似平日里那般面色蒼白。
“是。”云杉暗中抽動嘴角,小王爺為了追夫這么隨便的就把他賣了……
雖說是示眾,但并未有人前來圍觀,往來的奴隸見到這個陣仗都遠遠的避開了,對于這個將被處以火刑的女子,他們心中連一絲悲憫都不曾有。
蘭茝緊盯著被綁在車旁躁動不安的牛。全城張榜公告,大道會中人應該會收到消息吧,若能在點火之前趕來救人再好不過。
若是不能,一旦火起,受驚嚇的牛便會拉著車穿過整個城池,以做警示城中罪奴之用。他們只能趁牛離開眾人視線的那一剎那快速救下姜闕,若是讓干柴的火燒到她身上的瀝青,后果將不堪設想。
“午時已到,行刑!”梁硯一聲令下。
舉著火把的士兵向牛車走去。
在火把將要接近干柴之時,一道銀芒破空而來,舉著火把的士兵瞬間倒下,他的眉心正中袖箭!
在場士兵的心中一緊,大道會亂黨,來了!
很快,數十名黑衣人從暗處出現與士兵戰成一團,有數名新兵不敵,當場斃命。
胥婺趁亂快速靠近牛車,解開了姜闕身上的繩索。
“你不該來的。”姜闕沉痛說道。
胥婺抱住她,“無論發生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妻,我帶你回家。”
姜闕流下兩行清淚。
晚了,一切都晚了!
突然,她的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胥婺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拉開了她,見她面色慘白,唇角帶血。
“你服了紅顏劫?”他面色慘白。
“胥婺,這是我的宿命啊。”那人以胥婺相脅,她怎能不從,豈敢不從。酒酒說的沒錯,人一旦動了情,就有了弱點,便再也做不到心如死灰了。
這時候,沒人注意到牛車的異常,就連蘭茝的目光都被姜闕和胥婺二人吸引。
幾乎是同一時間,城門突然被關上了,牛車上的干柴被火點燃,牛開始瘋狂向城中街道跑去。
一向冷酷的云杉此時氣喘吁吁的趕來,神色著急,“事態嚴峻,城中各處街道被潑了瀝青!”
眾人被這接二連三的變故弄得措手不及。
蘭茝快速環顧四周,發現與黑衣人纏斗的幾乎是梁荃麾下的新兵。
梁硯已不見蹤跡!
遠處已有火光出現,濃煙的氣息逐漸向這邊蔓延而來。
好個梁硯,設了這么大一個局,想要將大道會和梁荃的士兵一網打盡嗎。
蘭茝心中一沉,“云杉,你方才去跟蹤查探,可已確認城中各處都被潑了瀝青嗎?”
“我去的晚,只阻止了奴隸角斗場處,但是……”
“別但是了!你立刻去找到那輛牛車殺死那頭牛,以免危及更多地方!”
“是!”
“鐘秀,你可知角斗場處可有河流湖泊!”
“有。”
蘭茝聞言點頭,看著還在激烈纏斗的眾人,深吸了口氣,用內勁擴大聲音喊道:“大火已焚燒城池,若不想葬身火海,即刻停下打斗!”
各營新兵及大道會中人聽到她的話,停了打斗,但都一臉迷茫。
烈火焚燒城池,怎么可能!
眾人們剛要置疑,就聽見前方傳來哭喊聲,城中奴隸紛紛向這邊跑來,他們身后濃煙滾滾,火光沖天!有些手腳帶著鐐銬的罪奴行動不便,來不及逃跑,很快被大火吞噬。
這些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人,見城門緊閉,開始絕望的哭喊起來。
打斗的人,這才開始慌了。
“真背,前幾日哪一天不下雨,偏今日是艷陽天!”
“這已經不重要了,逃命要緊!”
“逃?前方大門緊閉,身后火光沖天,往哪里逃?”
“所有軍人,按照原來的分組去城中各處疏散奴隸,往奴隸角斗場避難!”蘭茝再一次高喊道。
話音剛落,立馬就有士兵上前抗議,“憑什么!逃命都來不及,哪還顧的上這些賤奴!他們死不足……”
話未說完,一道銀芒閃過,此人脖頸的動脈瞬間被割斷,血液噴涌而出,當場隕命!
“就憑你是軍人。”蘭茝深情冷漠的收回還在滴血的劍,冰冷的話中帶著不容置疑。
她抬眸看向眾人,冷聲開口道:“爾等若有不服者,格殺勿論!”
眾人見她眨眼間就了結了一人的性命,心中大駭,立即噤聲。雖然眼前的人穿的是新兵軍服,卻比任何軍官更有威嚴!
“陸虎,你帶人去東城,鐘秀帶人去西城!分頭行動,務必減少傷亡!”
“是!”
就連陸虎,也不知道從何時起開始逐漸以蘭茝為主心骨。
“這些人,你打算如何處置?”云薈蔚指著剩下的大道會黑衣人到。
這些黑衣人停下打斗后便向胥婺處聚攏。
此時,胥婺正抱起姜闕預備離開。突然,姜闕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咳出了一口黑血后,瞬間癱倒在他懷中,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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