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雖心中氣憤,但是見明月言行無忌,舉止大膽,無尊卑之分,便知他不是梁荃派來的人。
他便不欲再與明月多言,直接對暗衛下命道:“拿下!”
蘭茝本以為東榆長街將再次上演刀光劍影的交鋒,不曾想明月卻嘻笑道:“我們公子等我回去用飯呢,不陪你們玩了。”
他話音剛落,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手一揮,當即扔下一顆煙霧彈,所有人瞬間被濃霧遮了眼。
待濃霧散去之時早已沒了明月的影子。
梁王見這么多暗衛和士兵都攔不住一個黃口小兒,氣得面色鐵青。
眾人見他面色不愉當即跪地。
內侍總管上前對梁王道:“對方看著倒不似行刺之人。”
“去查。”梁王從牙縫中擠出這兩個字,似要將明月一口咬碎,吞入腹中。
“是。”暗衛們得了命令后,瞬間消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蘭茝在腦中回想著這一路所發生之事。
明月肯定不是來刺殺梁王的,那些與他一同來的暗衛在內侍總管吹響清哨后,就開始撤退,像是存心試探一般。
難怪梁王敢讓她來負責這一路的安危,原來是仗著暗衛才有恃無恐的。只是為何偏偏選中了她,難道說……
蘭茝看著站在東榆長街上年過半百,因飽讀詩書而風姿儒雅的梁王,不可抑制的打了個冷顫。
這時,梁墨收到了下人稟報說梁王遇刺,當即慌忙從誦詞堂走出來。
誦詞堂就設在東榆街上,他一出門便見到原本繁華熱鬧的街道變得格外冷清和安靜。而他的父皇正站在百米之外的地方,周圍跪了一地的士兵。
他快步上前,跪在梁王面前道:“兒臣來遲讓父皇受驚了。”
梁王見他形色匆匆,面露擔憂之色,當即面色稍齊道:“無礙,起身吧。”
他又對還跪著的羽林軍道:“你們也起來吧。”
梁墨這才見到跪在一旁的蘭茝,他本就與她結怨,當即借機訓斥道:“楚中郎將,你是怎么辦事的!都說你武功高強,怎會連一個刺客都抓不住。”
蘭茝理虧,當即低頭認錯道:“微臣失職。”
梁王看了她一眼。他心中自然不信以蘭茝的功力能夠比肩他那些秘密訓練多年的暗衛,他們都抓不到的人,她又怎么會抓得到,當即擺手道:“罷了,去誦詞堂。”
內侍總管上前勸道:“陛下今日受驚了,不如回宮稍作休息,授課一事暫緩幾日。”
“不必,君無戲言。況且誦詞堂就在前面,授課一事照常進行。”
“是,老奴失言了。”
梁王看著滿地羽林軍的尸首,面色微沉的對蘭茝道:“楚中郎將先留下帶人收拾殘局吧。”
“微臣遵旨。”
蘭茝看著梁墨與梁王二人父慈子孝一般一同上了馬車,從自己面前經過,眼中有暗芒閃過。
她開口對留在原地的羽林軍道:“一部分人將遺體送去城郊亂葬崗,另一部分人留下來清洗街道,今日乃春誦圣典首日,街道不宜見血。”
那些士兵得了她的吩咐,立馬開始行動。
另一邊,明月成功脫身后謹防有人跟蹤,繞了一大圈,才從房梁之上跳進四皇子府內。
此刻,書房內正密謀著行刺一事,原本彌漫著緊張的氛圍,明月的突然闖入著實嚇了眾人一跳。
梁荃看著明月進入書房之后,旁若無人的站在楚瞻身后,別有深意的開口道:“公子這位隨侍的輕功當真是出神入化。”
提及明月,他又想起此刻已經潛入誦詞堂學子之中的清泉。
這兩人一文一武配合默契,與楚瞻之間的關系也比尋常主從密切,倒是讓他心生羨慕。
“確實,明月的輕功少有敵手。”楚瞻毫不吝嗇的夸獎道。
他又對站在身后的明月道:“事情可辦妥了?”
明月點了點頭,看了梁荃一眼,得意的說道:“那個老皇帝怕是想破頭也不知道小爺是誰派來的。”
梁荃聽到明月這般自然而然的說出“老皇帝”三字,面色微沉,心中雖對他的稱呼感到不悅,但也明白他最后獨自一人留下就是為了故布疑陣,迷惑父皇。
像明月這般不按常理出牌之人,最是讓人琢磨不透。只怕是他那英明神武的父皇也想不到明月是西楚太子之人。
思及此,他對楚瞻道:“讓公子費心了。”
“經過今日一事你當知不論今日你是否有試探之舉,梁王都懷疑你有謀逆之心。只怕這懷疑的種子從楚大人被調往禁軍的那一刻起便開始萌芽了。若不是你在眾人面前演了一出好戲,成了一個廢物皇子,你今日在朝堂之上將舉步維艱。”
梁荃面色冰冷的應道:“不錯。這兩日出行父皇都將楚酒帶在身邊。明面上是重用和提攜,實則是用她警告我,若我安分守己還好,若是稍有異動,第一個被犧牲的,便是楚酒。”
他那好父皇卻不知,正是這樣有失偏駁的不信任之舉,才將他一步步推向罪惡的深淵。
楚瞻聽到梁荃提及楚酒,雙眸微瞇,“看來,這汴京城需要一場更大的風暴來轉移梁王的注意了。”
梁王一進誦詞堂,就聽到一陣朗朗誦詩之聲以及學子們相互辯論之聲,頓時龍心大悅暫時忘記了方才的不愉快。
學子們見到梁王進來,當即停下誦讀,跪地恭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清泉隨著學子們一同跪地。他雖為隨侍,平日里為人穩重,但骨子里卻清高,與明月一樣對于不認同之人一向愿輕易下跪。
但是此刻,情勢所逼,不得已下跪行禮。
好在梁王此刻心情尚好,很快便叫他們起身。
這些學子們雖然早已得到消息陛下會親自為他們授課,但此刻見梁王真的來了,一個個頓時激動不已。
天子門生啊,多大的殊榮。
從未聽說陛下給誰上過課,這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啊。
翰林大學士之子魏如風更是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恭敬的問道:“陛下可是來為我等授課的。”
梁王見他一臉欣喜之色,又問得小心翼翼,也不責怪他的唐突,“這是自然。此事已全城張榜公告,待正午過后便為爾等授課。今日我們不論君民關系,只論師生關系。”
學子們得了他親口確認,欣喜的齊齊拱手稱呼道:“學生拜見教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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