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煙也不惱,目不掩飾的上下打量了慕容影一眼,道:“影師妹,多年不見,你這脾氣怎么還是這么沖。難怪……呵呵,別說麒首座了,就是尋常修士也要對你退避三舍。”
慕容影眼眸微沉,嗤笑一聲:“多年不見?呵,沈夫人是貴人多忘事,不記得上回你被拖出門派時,我們還見了一面。”
經慕容影一提醒,秦煙自然想起之前因為沈嬌的事情,代女受罰的情景。
當時屈辱不堪回首,偏生眼前這賤人竟然還專程去看她笑話。
秦煙吃癟,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一旁的阮威忙道:“沈夫人來時,也有留意到邪修下落?”
知道阮威是在給她臺階下,秦煙當下不再理會慕容影,道:“我來此就是為了此事,聽說那邪修擅易容,你等這般盤查不知要到何年馬月,不如讓我來。”
“哦?沈夫人有何妙計?”阮威問道。
秦煙從一只靈獸袋里取出一只雪白的狐貍,道:“這是六尾幻狐,擅幻術,更善尋味。只要你們有那邪修用過的東西,只要他還在這方圓百里之內,就絕對逃不出追蹤。”
“當真?聽說此物幾近滅絕,夫人這是從何得來的?”阮威看著這只幻狐的目光有些熱切。
秦煙目露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無論何種妖獸,只要本夫人想要,就沒有得不到的。”
在整個天楚,除了妖族,也只她沐生門獨一份。
“看來沈掌門真真是將夫人捧在心尖上。”阮威哈哈大笑,催促著秦煙盡快施展。
這邊的齊眥陽也取來從散修盟里收拾起來的魔物尸體,道:“想必循著這些魔氣,更容易找到邪修。”
眾修就見秦煙給六尾幻狐吃了一個紅色的靈果,而后就將幻狐放在魔物的身邊。
這只幻狐的小腦袋拱了供,一縷魔氣被吸入它小巧的鼻子里。幻狐的瞳孔微變,就見從它口中吐出一絲紅煙,紅煙順著天際飄去。
這只幻狐當即追了上去。
“快跟上。”秦煙緊隨幻狐離去。
散修盟風云變幻,彼時的蒼蕪山脈山村卻是一派祥和。
微風吹過樹梢,有銅錢相撞,發出一陣陣悅耳的叮當聲。
銅錢樹下有一張枯木藤椅,吱呀吱呀的搖晃著。
其上是一個口中銜著一根狗尾巴草,枕著手臂,翹起一條腿,優哉游哉的姬老頭。
“樹上的鳥兒鳥兒成雙對……”
姬老頭哼哼著小調,好好的臉突然吐出了口里的雜草:“孫媳婦不在,老頭兒嘴里淡出個鳥。”
瞥了一眼書房窗邊的身影,他又大聲道:“淡出個鳥哦……哎,好可憐一老頭……”
見書房里的人沒有理會他,姬老頭起身到屋里取出了竹筒和簽。
“哎,也不知道孫媳婦在外過的如何?我這眼皮喲,今日總是跳個沒完。”姬老頭自言自語,拿著竹筒搖起簽來。
唰!唰!
竹簽在竹筒中一下一下的晃動,終于一只冒頭的竹簽掉了出來。
姬老頭彎腰去撿,看清上面的字時,大驚失色:“下下簽!完了,完了,我的孫媳婦喲。”
姬老頭拿著竹簽,一溜煙跑進書房,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就將簽字往書生面前一湊:“我的孫媳婦完了!”
書生未抬眼,繼續翻了一頁書。
姬老頭鼓起勇氣扯過他的書,揚天嚷道:“我的孫媳婦完了,我也不活了?”
“爺爺——”
書生抬頭,一雙眸色極淺的眼睛看向他:“你不作死,就不會死。”
姬老頭覺得心口被人射了一箭,生疼生疼。
“我不管,我好不容易撿的孫媳婦……”
“我撿的。”
姬老頭一窒:“我…我不管,下下簽,我孫媳婦一定倒大霉了。你快給我去想辦法化解!”
書生道:“無解。”
姬老頭當下嗷叫一聲,撒潑打滾,鯉魚打挺,抱大腿,使出渾身解數。
書生撿起書,搖搖頭,繼續旁若無人的看起書來。
距離散修盟最近的是流荒山脈,而老磨帶著程昭昭來的山洞就在流荒山脈之中。
過了這山脈,西面就是西極,是天楚地勢最為險要,靈氣也最為稀薄的地方。
可偏生這樣的地方,是每個天楚修士年少時都想闖一闖的地方。
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少年修士總以為這樣的地方才能彰顯他們的勇氣和膽量。
程昭昭自然也有想過去西極,不過眼下卻是不行,她還沒有自不量力到以現在這點修為就敢去闖。
此時她背著大石頭,悶聲不吭的往東面走。
身后的老磨負著手,老神在在的跟在她后面。
“丫頭啊,你可想明白了沒,程長老是不是你爹?”
程昭昭吐出一口氣:“老磨,方才跟你說了很多遍了,他就是我爹。”
“你怎么這么死心眼,他一個冥僵還能生出你這么水靈的姑娘?”
“這個事情你不必再跟我說了,三言兩語也說不清。總之,下回我再見到我爹,我一定問個清楚。”
老磨笑道:“其實是不是你爹又有什么關系,你要是心中認定,誰也無法阻攔。”
“你的意思我明白。”
程昭昭知道這些疑問只有程正才能解答,眼下和老磨多說也是無益,他知道的也不過一星半點。
“你不用送我了,老元的孫子還在家等你。”
老磨閃身到程昭昭身邊道:“那可不行,我答應了程長老,要安全送你回去。我老磨重諾,說到就要做到。”
程昭昭停下腳步,認真看他:“你真的要送我?”
“當然。”
“那你還不快御劍載我?”程昭昭說著丟下大石:“很累的,好不好?”
老磨苦著臉:“我這傷都還沒好……”
“難不成你真的要跟我走回去?”
老磨仰著脖子,看了看遙遙的山脈,倒吸一口氣:“我昨日怎么載你飛了這么遠?”
就在老磨載著程昭昭的飛劍搖搖晃晃正準備升空時,空氣中一股殺氣突如其來。
一只魔物伴隨著一聲骨笛襲到身前。
“老磨,閃開!”
程昭昭只來得及朝前揮出一劍,砍掉魔族前爪的同時,她和老磨皆被魔物撞飛出去。
這一擊力道之重,讓程昭昭直接倒飛出去,攔腰撞斷了一棵棵大樹,直到飛出去數米遠才掉落在地。
程昭昭一陣悶哼,一陣頭暈目眩,可當她再看清眼前事物,卻發現身上卻并無痛楚,當即麻利的爬了起來。
剛一起身,頭發突然散開,就見頭頂上掉下一根枯木發簪,上面的花苞已然開出了五瓣淺粉。
這簪子又變樣了。
程昭昭驚愕,就這只枯木簪子就化作齏粉,被風一吹,消散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