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估摸著這幾天該收到衛里的信了，所以想在客棧里多等等。
沒想到房門就被人敲響了。
“司隸。”
衛里小聲喊道，一面從打開的門縫里擠到屋子里去。
顧淵關上門，問道：“你怎么來了？”
不是讓他留在朝陽盯著，看淮南王等人還會不會去而復返嗎？
他現在跑到這里來了，那朝陽誰盯著？
顧淵眉頭輕皺。
“司隸，小人特地來江州，就是為了說淮南王的事情。”衛里飛快解釋自己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心里無比慶幸他剛才在樓下大廳喝了些茶水，不然的話，等到了顧淵這里，連口水都喝不上，“淮南王前些時候派了人來朝陽打聽一個人。”
顧淵伸手把窗戶關上，隔絕了外面的鑼鼓喧天。
“他們要找的那個人是十六。”許是擔心顧淵不知道十六是誰，衛里說到這里又簡單用幾句話介紹了一下十六這個人，“..原本那些人是拿著淮南王的令牌直奔縣衙，向典使打聽的，可典使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明明知道十六在縣衙大牢，卻告訴那些人說不知道此人。”
典使為何要幫著十六騙淮南王的人，這并不是什么要緊的事。
要緊的是，淮南王忽然大張旗鼓的找十六做什么？
“好像是因為十六當初在淮南王到微服到朝陽的時候，暗殺過淮南王...”衛里不大確定的說道。
他在等到淮南王的人離開朝陽后，就隨意扯了個謊向縣衙告了假，然后馬不停蹄的往江州這邊趕，是以朝陽縣后來發生的許多事情，他也只是知道一個大概，并不是很清楚。
就連剛才說的這個緣由，也是他在典使睡著說胡話時偶然聽到的。
顧淵點了點頭。
“倒也不是不可能。你剛才不是說那個十六原本是春風樓里排行第一的殺手嗎？他若是奉命去暗殺淮南王，結果沒能得逞，還被淮南王認出了身份，那這件事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這件事似乎可以直接在信中說清楚，何必自己跑一趟？
衛里自是明白這一點，忙又說起了另外一樁事：“濟南郡王不久前偷偷出了青州，去了淮南。”
確切的說，是在封邑咬著他不放，鐵了心要查明春風樓是否與濟南郡王有關系的時候。
在那種節骨眼上，他要是章禾，為了‘力證’自己青白，該留在東平陵積極配合封邑查證才是。
可章禾卻偏偏瞞著封邑去了淮南...
若不是司隸早就吩咐了他留意淮南王的一舉一動，恐怕他還不會發現這件事。
更有趣的是，這個濟南郡王行事極其縝密，他自己離開了青州，卻在郡王府中安排了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替身。
就連郡王妃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曾經出過青州。
顧淵終于收起了面上的漫不經心，開始正色起來。
“章禾和趙安..有交情？”
這個消息他似乎從來沒有聽說過。
“應當是沒有。”衛里搖頭，“濟南郡王和淮南王以及淮南王世子郡主等人在一起說了些什么，我們的人打聽不到。”
其實要打聽還是能打聽到的。
只是淮南王府戒備森嚴，如果去打聽，恐怕會打草驚蛇，到時候想要知道淮南王的事情，就更難了。
顧淵也知道這個理，聞言并未說什么。
就在屋中陷入安靜時，外面的街道上忽然爆發出一陣喝彩歡呼聲，即便是隔著緊閉的窗戶，都能讓屋子里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顧淵面色微變。
都怪衛里一說就說了這么多，他竟然忘記了今日是小風的大婚之日，而他還要前去觀禮！
顧淵霍然起身，二話不說往門外沖去。
衛里跟在他的身后，委屈又帶著期盼的問道：“司隸，小人可不可以跟著一起去啊？小人長這么大，還沒觀過禮呢。”
這也是他為什么要緊趕慢趕專門挑在這一天進入江州城的原因所在。
他人都來了，就算顧淵不樂意帶著他去觀禮，那看在他千里迢迢趕過來報信的份兒上，總該要準許他去吧。
吉時都快到了，顧淵哪里還有閑心和衛里爭論這些？
丟下一句“你想來便來”，就跑出了臨江仙。
衛里落后顧淵好幾步，聽得顧淵這般說后，就露出了一個傻乎乎的笑來。
仍舊在大廳中忙忙碌碌穿梭不停的酒家傭看到衛里，忙笑著問道：“公子，看這樣子，是蓮公子和家里的誤會解釋清楚了吧？”
衛里愣了一瞬才想起自己先前為了讓酒家傭告知顧淵的下落，不得已說的那個謊。
看到酒家傭真誠的笑容，衛里心底莫名涌上一陣羞愧，道：“清楚了，都清楚了。多謝小哥兒幫忙。”
他哪里幫了什么忙啊，不過是收了錢說了幾句實話罷了。
和他沒什么關系的。
酒家傭擺了擺手，繼續低頭去忙碌自己的事情了。
衛里則是往霍家趕去。
同樣如同紅色汪洋的姜家，卻少了街道上和霍家那樣的喜氣洋洋，偌大的府邸顯得冷清不說，還帶著一股沉悶凝滯感，讓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姜菀坐在張氏的屋中，雙手絞著帕子心神不寧。
“母親，會不會露餡？”
她們把姜思打暈了塞進了花轎里，雖說力道是控制了的，但萬一呢？
萬一那個姜思體質異于常人，沒能及時醒過來怎么辦？
霍家的那些人不會發現異樣嗎？
姜菀越想越坐立難安，越想越覺得想出這個法子的人簡直是蠢透了，偏生她和母親還采取了這個蠢透了的法子...
“做都做了，你現在擔心這些還有用嗎？”妝容精致的張氏冷冷瞥了姜菀一眼，“何況你父親也知道這件事，他都沒說什么，你還擔心什么？”
父親知道？！
姜菀睜大了眼睛。
“母親，您這話是什么意思？父親他..不反對我們這樣做？”
這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要知道她嘴皮子都磨破了，都沒能勸父親改變主意，同意取消霍姜兩家的親事，可現在卻...還是說父親在意的，只是霍姜兩家的親事，至于是哪個女兒要嫁去霍家，嫁給霍如風，他其實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