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遠忙不迭點頭，還朝著差役拋去贊賞的眼神。
差役則眼巴巴的望著林思遠。
他剛才表現得這么好，不知道大人能不能收回先前說的話，不讓他們去杏子巷搜檢？
他們不是讀書人，可以說怪力亂神。
林思遠卻誤會了差役的意思，他站直身體掩嘴低咳幾聲，然后甩袖肅重道：“看你是個聰明人，那就由你負責帶人去搜檢杏子巷吧。”
差役聞言，感覺自己頭頂的天空更加灰暗了。
搜檢杏子巷對差役來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卻是一件很容易引起民眾注意的事。
沒有跟隨官兵南下，而是堅持留在這里不肯離開的民眾們一得知官府的人去了杏子巷，頓時就躁動起來。
“他們去杏子巷做什么啊？”
“杏子巷不是有厲鬼嗎？”
“果然是官兵啊，連厲鬼都不害怕...”
帶頭走在最前面，手一刻也沒有離開腰間佩刀的差役苦笑，是眼睛瞎了嗎，他明明都害怕得快要走不動道兒了。
這杏子巷，連白日進來都這么鬼氣森森的，要說沒有厲鬼在這里，打死他都不信。
那個男人說不定是運氣不好，做了什么偷雞摸狗的事被人抓住丟到了這里，然后又遇上了厲鬼，最后被活活嚇死了。
他..該不會也要被嚇死吧？
想到這個可能，差役連簡單的吞咽口水的動作都變得艱難起來。
“是..是這里嗎？”有離得近的同伴問道。
許是因為差役自己都在害怕，所以并未發現同伴說話的聲音也在顫抖。
他抬起頭飛快看了一眼，便道：“就是這里。”
其實他剛才什么都沒看清，但沒想到的是，事情就是這么湊巧，他們停下來的地方，真的是當初那些孩子發現尸體所在的宅院門前。
木門吱呀一聲朝院子里打開，露出院子里的情景，嗯，光是這么看著，似乎也不怎么可怕啊。
這水缸，這石板，還有這些在雪地里還能生龍活虎四處爬動的小蟲，和他們家里的看起來也沒有什么差別嘛，就是東西陳舊，沒有什么人氣兒。
周遭一片安靜。
民眾們雖然對如今杏子巷里的光景感到好奇，但對杏子巷里的厲鬼的畏懼要遠遠大過這好奇，是以便沒有跟上來，而是選擇了離杏子巷最近的一條尚且還有店鋪人家的巷子等著。
“大家散開，各自進去搜查吧，搜查完了之后到這里來匯合。”
看起來不可怕，但要散開四處走動還是很可怕，差役底氣不足的大聲說道，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不害怕。
其余的差役也是戒備又警惕，一手橫在胸前，一手握在腰間佩刀的刀柄上，兩只眼睛滴溜溜轉著到處看，生怕從某個他沒看到的地方忽然蹦出來什么可怕的東西。
早知道這樣，就該騙那些民眾們一起進來了。
人多力量大嘛。
害怕的情緒充斥整個胸腔，差役們搜檢自然也不會太過認真，草草看了幾眼就返回了適才說好的匯合地點。
“有沒有什么發現？”差役問。
經過剛才這一搜檢，他發現這宅子真的沒什么可怕的，既然沒什么可怕的，那此刻說話的底氣較之先前自然就足了些。
“沒有。”
“東面沒有。”
“我這邊也沒有發現。”
差役皺眉，視線一一掃過面前的同伴：“真的都沒有發現嗎？大人說那個絡腮胡是被人殺害的，不是大家心里想的那個原因，希望我們能夠在搜檢中找到一些線索。”
所有人都低著頭，沒有人出聲應和差役的話，差役也不好再讓大家去搜檢一次，畢竟他只是負責領隊，并沒有實權，管不了這些人。
就這樣回去吧，他們已經來過這里了，不管是敷衍了事還是認真搜檢，都有可能沒有任何發現。
大人是不會因此怪罪他們的。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
“西邊有一間屋子里有可疑痕跡。”差役的話被打斷，有個同伴匆匆從西邊跑過來，停下后便伸出手指著西邊的方向，“死者生前似乎就是被人捆著扔在了那里。”
咿，竟然有人不害怕，在認真搜檢，還發現了線索，那可真是要過去瞧瞧了。
畢竟說真話比說假話要來得容易些嘛，就算最后去看了也沒有得出什么有用的東西，至少到了大人面前，還可以說得有板有眼，讓大人相信他們是在認真做事啊。
差役神情歡喜：“我們都過去看看吧。”
這個當然可以，大家一起走才不會那么害怕。
一群人涌涌朝西邊方向而去。
“就是這里了。”最先發現這里的同伴停下來，“你們小心些，別破壞了那些東西。”
都做了多少次這樣的事了，還能不知道這個？
差役們點點頭，魚貫進入屋子。
屋子里空空蕩蕩，地面上全是灰塵，墻角到處都是蛛網，隨著人不斷進入，灰塵也被蕩起來，嗆得人呼吸困難。
眾人齊齊抬手掩鼻。
“哪里有線索啊？”
“什么都沒有啊。”
“你在哪兒看見的線索啊？”
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已經看過那些痕跡沒有再進屋來看的差役聞言一愣，咦，沒有嗎？
他抬腳走進屋，擠開人群一路走到最里面，這不是在這里嗎？
“就是這個啊，你們仔細看看。”他用腳在半空劃了劃，“你們沒有聞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嗎？就是這些痕跡散發出來的，是死者生前被嚇尿留下的痕跡。”
“因為這期間只有幾個孩子來過這里，在這里有短暫的停留，所以味道還很明顯...”
呃，這個……
差役放下手臂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旋即干笑道：“也不算是一無所獲，我們回去稟告大人吧。”
至于那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就留給大人們操心吧。
一行人呼啦啦出了杏子巷。
“別說，這種感覺還挺奇妙的。”有人撞了撞旁邊人的腹部，“剛才我們進去的時候害怕得連話都不敢說，就怕驚動了那只厲鬼，現在嘛，我開始懷疑那里面到底有沒有厲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