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人群漫無目的挪動著的顧淵果然回過頭來。
待看到霍如風和衛里兩人時，忙掉轉了方向，逆著人潮往兩人方向走來。
至于霍如風，則是在察覺到周圍看過來的詫異視線后，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太大，失了君子之儀，忙收了笑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收回手，與衛里走到一旁稍空的地方耐心等候顧淵過來。
“不是說了讓你們不要跟來的嗎？”顧淵一靠近兩人就皺起了眉頭說道。
霍如風不滿意了：“阿淵，你這話未免說得太霸道了。這街道又不是你家的，我們吃完了飯也覺得里面悶熱，想出來走走吹吹風散散熱不行啊？”
這當然行，那就不要喊他啊。
“這不是剛巧看到你，然后順嘴喊了一句打個招呼嗎？我們又沒讓你過來，是你自己要過來的。”
嗬，這話說的……
顧淵懶得和一個大病初愈的人計較這些小事，他擺擺手問兩人去了哪些地方了，要不要回去。
反正現在他們三個人在一起，就算十六想要找他拿回兵器，估計這個時候也不會再現身了，那他出來走這一趟就沒意義了。
哦，話也不能這么說，還是有意義的，畢竟他吹了冷風散了熱氣嘛。
霍如風聞言把眼一瞪：“阿淵，你是故意說笑的嗎？我們才剛出來……”他指指不遠處的客棧門口。
先前站著的那個讓衛小里嘀嘀咕咕的人已經不見了。
是回去了吧。
外面還是很冷的。
“那你們再接著走走吧，我走得差不多了，先回去了。”
顧淵說完就毫不遲疑的往客棧而去。
衛里下意識要抬腳跟上，卻被霍如風拉住。
“霍公子？”
他詢問霍如風拉住他的目的。
“我們走走再回去，剛才我都把話說成那樣了。現在要是跟上去，多沒面子啊。”
“哦。”衛里拉下霍如風的手，“那霍公子去走吧，我剛才沒說過那樣的話，所以現在是可以理直氣壯光明正大跟上去的。”
霍如風一愣，衛里已經走出好幾步。
“衛小里！”
他低喊，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
走在前面的衛里聽到了也權當做沒聽到，他是老大的護衛，當然要跟著老大保護老大，至于霍公子，就不在他的職責范圍內了。
廳中圍坐吃早飯的人已經逐漸散去，隨著時而揚起時而落下的門簾晃動，外面清新冷冽的空氣鉆入，廳中也變得舒適許多。
衛里沒有看廳中稀稀拉拉四散坐著的人，也沒有理會伙計熱情的招呼，徑直踏上樓梯去了二樓。
房間早已不是先前那個。
這也在意料之中。
畢竟這小鎮人來人往投宿落腳的人很多，他們先前離開時也沒同店家打招呼，讓店家給他們把房間留著……衛里趕在顧淵關門之前閃身進了屋子。
誰知顧淵根本沒有關門的打算，他站在松軟的床鋪前……審視？
衛里心下詫異，覺得是自己看錯了，老大怎么可能會審視一張床呢，可等他揉揉眼再看，還是先前那副模樣。
“老大，這床……是有什么問題嗎？”他小聲問詢，生怕說話聲太大驚擾了認真審視的人。
“這里，有人來過了。”
衛里一驚，旋即警惕看向四周。
并沒有感受到旁人的氣息，是已經離開還是……武藝太過高強，以至于他都沒有察覺？
“人已經走了。”顧淵掀袍坐下來，姿態輕松隨意，“你不用那么緊張，那人沒得手。”
衛里收起戒備，問道：“老大知道那人是來找什么的？”
當然，顧淵笑笑，垂放一側的左手輕輕碰了碰身上的腰帶。
沒有得到回答，衛里也沒有再追問，而是問起另外一個問題：“老大是怎么發現有人來過的？”
他知道老大的習慣，剛才也打量了屋內陳設，就連床上被子的擺放角度都是與老大素來做的那樣分毫不差，那老大是怎么發現有人來過的？
“氣息。”顧淵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我打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發現屋里的氣息和我離開時不同。”
門窗緊閉無人進入的情況下，屋子里的空氣在他看來是靜止不動的，雖然在他進來時屋子里的空氣也是靜止的，但給他的感覺變了。
衛里領會了他的意思，不由砸了咂嘴。
老大果然是老大啊，武藝高強深藏不露，連看都不看屋內陳設，僅憑嗅覺，就知道有人來過……
想到這里，他又忍不住竊喜，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霉鬼，居然妄想著來老大這里找東西。
被衛里念叨的倒霉鬼君墨此刻正神色如常的坐在大廳的角落里，對面是端著碗慢條斯理吃飯的池魚。
“……我去他的房間找了找，沒有找到，想來是他放在了身上。”
他翻找完顧淵的房間后才恍然想起十六那把劍是軟劍，劍柄還有機括，足夠把劍收起來藏在身上。
池魚并不意外，她嗯了聲道：“以后再找機會便是。”
兵器嘛，都差不多，她沒了軟劍還可以用刀用槍用戟，反正她十八般武器都會一點，只是最喜歡那柄軟劍罷了。
“嗯。”
“……咿，真的是你啊，剛才我還以為是我看錯了。”
霍如風一個人在街上也沒什么好逛的，只略微轉了轉就折了回來，他本想直接上樓回自己屋子的，沒成想眼珠微微一轉，就看到了一個略覺熟悉的身影。
為了避免認錯人的尷尬，他還特地停下來看了好一會兒才過來打招呼。
見面前的人久久沒有反應，霍如風以為是他不記得了，便忙張口解釋：“我啊，峽谷，山石，江州霍家，還記得嗎？”
怎么會不記得，他只是詫異他當時和霍如風并沒有太多接觸，而且樣子也做了簡單遮掩，為什么霍如風還是能認出他來？
君墨下意識看了一眼對面的十六。
池魚已經放下碗筷擦過嘴準備起身了，而霍如風從始至終也只是盯著自己一個人看……
在池魚從霍如風背后走過時，君墨緩緩露出一個笑容：“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