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柏青的話引發了我的深思,從跟著師父的第一天起,我的生活,真的已經被電影占滿了。(.k6uk手機閱讀)
我堅持學電影有兩個理由,第一個是這是師父的工作,我只有學習電影才能拉進與師父的距離。二是,從我有意識以來,我認知里的所有行業都與電影相關,除了電影,我并不了解別的行業會做什么內容。
因為熟悉,所以電影對我來說會更有安全感一些。
但也許,別人跟我并不一樣……
“你說的也對。雖然在我看來電影是比較有趣的,有些有肉有愛,經濟學和心理學都是冷冰冰的。但是如果你覺得這些東西有趣,自己也喜歡的話就去學吧。反正我如果不是學習需要,我翻都懶得翻開這些書。”
“為什么?”
這有什么好為什么的,見他是誠心發問,我清了清嗓子:
“生活當然要有愛啊!沒有愛的生活學了再多的心理學也沒有用。就像你理解不了我給老師送禮的行為,理解不了我所謂的規則。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們不管去到什么地方,都要迅速融入當地的法則里。我們沒有辦法改變世界,只能盡力讓自己不在這樣的世界里活的辛苦。”
“可是這樣不會顯得人很沒有底線嗎?”陸柏青疑惑道。
“不,人的底線不是體現在這些地方的。或許有人的底線就到這里,可我不是,我的觀念就是盡全力適應這種規則來保護自己的底線。”
說完這些話,陸柏青十分震驚,一雙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不置可否,只是問我:“你幾歲的時候明白這個道理的?”
“十七歲。”
我堅定的告訴他。
都知道劇組是個是非之地,而我和師父掙扎這么多年還能獨善其身的原則就是冷漠。
不去奢求,不去失望。
也許這就是師父明明有學歷有才華至今卻沒有太大收獲的原因,但是不以小己得失動搖大的根本,這是我們的原則。
或許有很多人比我們事先看透已經事業有成飛黃騰達,但是師父不行。他有過成功的捷徑,但是迫于他的修養,把這些事情看得十分不恥。即使走的艱辛,卻也寧肯自己一步一步腳踏實地。
而他的價值觀深深影響了我的。
過了許久,他問我:“那你十七歲的時候在看什么?”
十七歲?我想了一下,十七歲我還在準備考大學,哪有時間看課外書啊,我清了清嗓子,告訴他:“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我正為自己這個頗有料的冷笑話沾沾自喜呢,陸柏青用充滿了求知欲的眼神看著我“那是什么?”
emmmm好吧
“高考復習資料”
“好吧,哈哈哈”他裂開嘴笑起來,大大的眼鏡把他的臉遮完一半,看起來很是軟萌。
“有什么好笑的!我又沒上過高中,一年要學人家三年的課程,很吃力的好吧!而且那時候東奔西走,每幾個月就要換地方住,條件很艱苦的!”
陸柏青聽我抱怨,收了笑臉問“為什么要換地方?”
想起這個,我一陣心酸“因為我師父在劇組工作啊,每拍完一部戲就要換下一個劇組,根本沒時間回家的。”
“你為什么要叫steven師父?”
“這就說來話長了,師父那時候在劇組里工作,人家不讓帶家屬,說我是他妹妹、侄女兒都不合適。他就只能說我是他徒弟,劇組一聽,是同行,才準帶著的。所以我就管他叫師父了。”
我雙手抱住腿,下巴放在膝蓋上。
“那你16歲呢?16歲在干什么?”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歪著腦袋,陷入回憶里“16歲剛從德國回來呀,那時候師父的事業做的已經有些成績了,我白天跟他在劇組里學文化課,晚上在酒店里也學文化課。每天腦子里都是文化課”
“劇組……”陸柏青抬起頭,像是把思緒拉向了遠方。
“劇組好玩嗎?”
“不好玩”我搖搖頭:“里面都是些糟老頭子,誰陪你玩兒呀!而且大家都很忙,所有人都恨不得掰成兩瓣兒用。不過大家都很照顧我,攝影老師也好制片阿姨也好,全都對我很好。有時候我師父沒空管我,他們也會帶著我吃飯,帶我逛街什么的。”
“那你喜歡劇組嗎?”
“嗯……怎么說呢,有些地方你說不上喜歡或是不喜歡。就像你說不上喜不喜歡自己的家,但你知道自己一定會回去。放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吃飯,不管去到哪里心里都記得自己的家在哪里會記得回家。我也是這樣,我知道自己來上大學只是暫時的,我畢業了以后一定會回劇組,我放假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劇組。雖然劇組里的人都是流動的,但是劇組這兩個字對我來說是最熟悉的地方。”
陸柏青仔細思考了一下我的話,也不知道理解了沒有,只是問我:“那你15歲呢?”
“15歲?15歲在跟艾瑞克學鋼琴啊。”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他要參加學校的音樂比賽,找不到人跟他合奏,硬生生的把我一個小白教會彈鋼琴。快到他比賽時間了我還是沒能學會,我就讓他去找別的搭檔,他非不樂意,說今年不行明年去,我整整陪他彈了三年,參加了兩年的比賽你說牛不牛批!
陸柏青輕笑道:“那14歲呢?”
“14歲?14歲也和15歲差不多吧,平時就陪他彈鋼琴,他們拍片也會跟著去玩兒,時不時還要幫他客串幾個角色,假期和師父回國跑劇組。”
“你還客串?”陸柏青饒有興致的問我。
我冷哼一聲,“我在艾瑞克的微電影作業里,演過中國流浪兒,演過智能機器人,演過小偷,還演過重癥病人在中國得不到救治所以成為德國的科研標本他們全班都認識我”
“13歲?”
“13歲……13歲還在學英文,去哪里都害怕,就連去便利店都要艾瑞克陪著,買個漢堡都不敢張嘴。”
“那……”他遲疑了一下,我抬頭看他,他的眼睛透過鏡片發射著不太一樣的光芒,頓了頓,他說“12歲呢?”
“12歲我剛去德國啊,剛剛認識艾瑞克。”
我又把頭放回膝蓋上,陷入回憶里“你別說他現在和那會兒區別挺大的。我剛去他家的時候他對我可好了,做什么都順著我,有什么好吃的都想著我,還耐心教我英文,帶我看電影……你去過他們家嗎?他們家門口那樁柱子上磕的那道口子還是我倆玩兒滑板的時候弄的呢!誒你別說——”
想到什么似的,我突然抬起頭
“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