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探探她的底,才問了兩句,江織就問不下去了,聽著心疼。
他不說話了,她也安靜,什么都不說,也不看他。
看都不看他!
車廂太小,他覺得燥,便把車窗搖了下來,風把他的聲音吹進她耳朵里:“沒有想跟我說的?”
什么都好。
愿意說多少就說多少。
可周徐紡搖頭,依舊坐得端正,擺出了她平時的面癱臉,風吹在臉上,她往衣領里縮了縮。
罷了。
江織把車窗又關好,動作自然得不能再自然,抬手就把她粉色衛衣的帽子給她戴上了,末了,摸摸她的頭:“行,不想說就不說了。”
周徐紡肩膀僵了一下,才記得往后躲,垂著腦袋也不看他,小聲咕噥:“別摸我。”
后半句三秒后才被她憋出來:“我身上涼。”她怕她一身寒氣渡給他,怕凍了他嬌弱的身子。
江織笑了,眉目似畫,心道:哪是涼,簡直就是冰塊。
這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呢,一身的謎。
她力氣很大,體溫很低。她很怕人,一人獨居一棟樓。她跑得也快,那次幾秒便從路對面到了他身邊。如果她是那個跑腿人的話,她傷口也愈合得莫名其妙,來歷、職業、年齡與背景都是謎。
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都這樣疑點重重了,他還在想怎么才能抱她,怎么才能親她,怎么才能搬到她那棟獨居的樓里陪陪她,賴在那里都好,就想一頭扎進她的圈子里,然后占山為王,當然,讓她當王也行,他可以為后。
怎就這般沒出息了。
江織看著她,又笑了,眉目里盛了情,柔軟得不可思議。
周徐紡被他一直看著,不自在了:“你別一直看我。”她把臉躲進衣領里面,不怎么敢看他。
江織模樣是清貴的,只是兩靨生嬌,不免就多了些媚態,尤其是這樣瞧她的時候,帶著一股子妖邪勁兒。
好看是好看,跟妖鬼山神似的,要是多看一眼,會被勾了魂去。
她有點怕,就往旁邊的位子挪了挪,剛挪開——
江織開始咳:“咳咳咳咳……”
不一會兒,他眼角便紅了,眸里也浮出一層薄薄的水霧來,特別惹人憐惜。
周徐紡就短短看了他一眼,心便軟了,又挪回去,小心地問他:“怎么了?”
他嗓子是沙沙的,沒力氣似的,說:“不舒服。”
主駕駛的阿晚嘴角直抽。
太可恥了,用苦肉計也就罷了,一個家教嚴格的世家公子,居然對人里姑娘撒嬌賣乖!偏偏貼膜的周小姐心地善良高風亮節,很吃這一套。
周徐紡露出了很擔心的表情:“你哪里不舒服?”
江織又咳了兩聲,病歪歪地倒在她身上:“讓我靠一下。”
她就不動了,任由他靠著她。
冬天的夕陽很溫柔,他眼里的影子也很溫柔,主駕駛里的阿晚一腳踩了油門,哼,不要臉的浪蕩子,盡用美色禍害良家姑娘!
托了阿晚的福,二十分鐘就到了御泉灣。
車剛停下,周徐紡說:“我到了。”
江織眼睫毛垂得很乖,嗯了聲,沒動,還靠著她。
帽子底下她的臉早紅了:“我要下去了。”
他又嗯了聲,捂著嘴咳嗽著坐起來,耳朵襲了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咳的:“你還欠我一頓飯。”問她,“周六行不行?”
上次那頓飯被車撞泡湯了,一直沒補上。
周徐紡說:“好。”
江織用漂亮的眼睛睇著她:“就穿這件粉色的衣服,嗯?”
最后面一個字,又像勾引。
她上鉤了,特別順從地全部答應了。
下了車,她朝車窗里探,擺擺手:“江織,再見。”
然后她背著背包走了。
車還停在路邊,江織不吱聲,阿晚也不敢開走,他等周徐紡上樓了,才扭頭問:“老板,回去不?”
后面的人,哪還有方才的病弱,一雙桃花眼同融了火似的,炙熱地瞧著遠處的樓棟。
“再等等。”
“哦。”
哎,今天的雇主也是一塊望妻石。
約摸十多分后,江織電話響了,接通后,那邊傳來一聲‘織哥兒’。
是老太太打來了,江織應了一聲,懶得拿著手機,開了免提扔一旁。
江老太太在那邊說:“你身邊那傻大個你看著處置,留著在明處也行,奶奶另外給你又雇了個人,日后在暗處護著你。”
林·傻大個·晚晚:“……”能不能給拳擊運動員多一點尊重和關愛!傻大個也是有尊嚴和人權的!
“雇了多久?”江織把車窗搖下來,嚴冬傍晚的風將他一頭霧藍色的發吹得亂七八糟,發質軟,耷拉著,多了些少年氣,像只被順了毛的幼獸,看上去不怎么有攻擊性。
阿晚從后視鏡里瞧了一眼,心里直罵他是人面獸心的狐貍精!
老太太回道:“兩旬。”
十日一旬,也就二十天。
價格是業內天價,一旬便是千萬。
“說是叫什么跑腿人,接任務有時限,長不得一月,你先用著,若是稱心,奶奶再幫你把人買下來。”
江織笑而未語。
那姑娘可買不下來,得騙過來。
掛了電話后,又過了十來分鐘,江織才吩咐阿晚開車。
十七棟樓頂,周徐紡推門走到天臺,已經換了一身行頭,依舊是黑色,皮衣利索了不少,里頭黑色衛衣的帽子扣在了頭上,再戴了頂鴨舌帽,眼鏡是三分透光的材質,很大,遮住了帽子下的小半張臉。
她調了調耳朵上的無線耳麥。
“我出發了。”
執行任務的時候,霜降就會用合成的聲音與她聯絡,并非真人的聲音,聽不出語氣與感情:“真要去嗎?江織已經懷疑你了,或許他就是故意引你出來。”
她站在樓頂,俯瞰而下,沉默了許久,說:“那樣也好,等他全部知道了,就會離我遠遠的。”
她戴好口罩,縱身躍向對面的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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