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悍婦

第一百九十七章 花下死(上)

火光之下她儀容狼狽,面如冰霜,只嘴角微翹斜眼一副懷疑不屑的模樣,讓人心里又愛又恨,只巴不得立時將眼前擋路的一干人等全數打敗,以向她證明自己的勇猛威武。

耶律大方眼中異光一閃應道,

“我定會把你帶走!”

這句話是用漢話講的,蕭魯奴雖不知兩人說些甚么,只看神色便知意思,當下喝道,

“耶律大方那是我大賀氏的牧奴!”

說話間,手中長刀一擺竟是搶先出手了,耶律大方只覺面門前寒光一閃,身子向后微一仰,鼻端便有刀風刮過,皮膚微微有些刺痛起來,退了兩步對上穆紅鸞黑白分明的雙眼,立時只覺失了顏面,怒哼一聲,

“蕭魯奴,這個女人我要定了!”

說話間手中長刀揮舞,兩人這就交起了手來,穆紅鸞點了一把火便退后數步,嘴角冷笑連連,一雙眼緊盯著戰團中的兩人,心里打著主意,

“最好這兩人兩敗俱傷才好,也不知這兩人那一個身份高一些,看來那能說漢話的似是金狼軍的頭領,論起來應是身份更高,不過……看起來他的武功也要高些,若是動手必要一擊即中才是!”

想到這處微微左右回頭瞟了一眼,見押著自己的兩人已被戰況吸引,背在身后的雙手輕輕動了動,無癲老道士教她那摘花手最是講究軟骨柔膚,這些普通的繩子根本綁不住她,只需稍稍一動,手臂便可從繩中脫出。

當下微微運氣,將兩只手臂似蛇一般軟軟扭動,靳緊的繩子便自皮膚上滑了下來,只她還是微微向外撐開,不讓人發覺手上的異樣。

那頭戰團之中,來回幾十個回合便分出了勝負,耶律大方能做金狼軍一部之首自然武功十分利害,蕭魯奴被他一刀劈下馬來,在草地上滾了幾滾翻身跳起來,雖說性命無礙只當著自己手下兵士的面,一張臉卻是丟掉了!

當下惱羞成怒,大叫一聲撿起掉到地上的刀就向耶律大方胯下馬腿劈去,耶律大方怒喝一聲,靳馬后退幾步,馬兒的前蹄便揚了起來,蕭魯奴也是性子兇悍毫不懼馬蹄,人就地一滾便鉆入了馬腹之下,那馬一條后腿被砍,馬兒慘嘶一聲向左側頹然倒地,

耶律大方大怒,

“蕭魯奴,你找死!”

索性一拍馬背,飛身下馬與蕭魯奴在地面上的斗起來,一時之間刀光滾滾,人影翻飛,眾人見他們打得激烈都不由往后退了又退。

穆紅鸞趁機退到了兩名侍衛身旁,手腕動了動自袖口滑下寸長的一把小刀來。

這也是無癲道士教的江湖門道,袖口、領口、發髻、腰帶等各隱蔽之處都藏有薄小的利刃,那些遼兵抓著他們只收了她的長劍,卻不知她身上藏的東西多著呢!

穆紅鸞趁著眾人的目光都被戰團中兩人吸引,便湊過去把手中的小刀塞進了一名侍衛的手中,那侍衛會意微微點了點,將小刀含在掌心輕輕劃動繩索,割得將斷未斷時又尋機給了另一個。

那戰團之中兩人打得難解難分,足足一盞茶后,耶律大方還是略勝一籌,一腳踢在蕭魯奴胸口之上,將他踢翻倒地,不等他起身耶律大方就叫道,

“來人!”

有金狼軍上來幾個將蕭魯奴按倒在地,大賀氏的輕甲軍中見狀一陣騷動,有人又牽了馬過來,耶律大方翻身上馬大聲喝道,

“大賀氏輕甲軍聽著,蕭魯奴乃是無令擅出上京,已被吾皇知曉,命我特來此捉拿蕭魯奴,如今蕭魯奴已被拿,罪責由他一人承擔,爾等只需老實回上京歸隊即可,若是不遵號令立時砍首當場!”

他此言一出輕甲軍中又是一陣騷動,他們只是下等兵士,不過聽令而行罷了,前頭見著遼皇的金狼軍到此,已是有些心里犯怵,現下一聽蕭魯奴是私出上京,便是蕭魯奴手下幾個忠心的也不敢動手了!

蕭魯奴被人按在地上,還在掙扎想要說話,卻被人拉起來一拳打在臉上,立時鼻血長流,兩唇腫脹,一吸氣便有血倒嗆回喉嚨之中,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耶律大方很是得意的笑了笑,又高聲問道,

“你們誰是蕭魯奴副手?”

有人拍馬出來行禮道,

“尊敬的大人,我是蕭綸乃是蕭魯奴副將!”

耶律大方上下打量了他,

“這支輕甲軍便暫由你帶隊!”

“是!”

耶律大方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離天明也不過一個時辰了,便回頭打了一個手勢,

“就地扎營,天明起程!”

后頭人傳令下去,立時全數下馬扎營安帳,伺候馬匹,耶律大方翻身下馬,把韁繩交到了后頭親衛手中,走到穆紅鸞面前抬手捏了她下巴仔細端詳,驚嘆道,

“真像!”

眼中神色變幻也不知在想些甚么,穆紅鸞只是冷眼看他不發一言,半晌耶律大方突然一矮身將她扛到了肩頭上,那兩名侍衛一驚忙要跟上來,立時就被人按到了地上,待要暴起時卻見穆紅鸞沖他們連打眼色,只得強咬了牙垂下頭去。

穆紅鸞被耶律大方扛到了搭好的大帳之中,揮退了手下人,便來解穆紅鸞的繩索,復而又見她手腕上一片通紅,便要伸手去揉,卻被她回身拍開,遠遠的躲到了一邊。

耶律大方也不見氣,走過去坐到了帳中,指了當中擺的銀水壺問她,

“要喝水嗎?”

穆紅鸞仍是一言不發,

“你過來!”

耶律大方沖她招手,見她仍是紋絲不動,

“外頭那兩個人你是要他們死還是要他們活?”

穆紅鸞咬唇想了想便過去坐下,即是坐了下來,也不必端著,抬手取了銀壺來湊到鼻端聞了聞,搖頭道,

“不是水,是馬奶酒!”

耶律大方就又叫了外頭人進來給她換了清水,見她果然用銀碗喝了一口,滿意的笑了,

“你叫甚么名字?是大賀氏的牧奴嗎?”

穆紅鸞搖頭,

“我不是大賀氏的牧奴!”

“那你是誰?來自哪個部族?又或是從大寧來的?”

穆紅鸞垂下眼瞼并不應話,耶律大方久不見她回話,便又道,

“你不愿說,我便讓他們嚴刑拷問外頭兩人!”

穆紅鸞抬眼瞪他,半晌才道,

“我怎么知曉你的人沒有殺他們?”

耶律大方笑了笑,

“來人!把那兩人帶進來!”

外頭有人帶了兩名侍衛進來,穆紅鸞目光掃過兩人,見兩人微微點了點頭,心里便有了底,轉頭對耶律大方道,

“你讓你的人出去,我便告訴你我的名字!”

耶律大方挑眉看她問道,

“你想借機殺我可不容易!”

穆紅鸞聞言忽爾嫣然一笑,一手去散頭發,一手就了碗里的清水,蘸在纖長的手指尖上,以手為梳,打理著自己凌亂的頭發,

“我正是要借機殺你,你……怕是不怕?”

耶律大方聞言哈哈大笑,

“我耶律大方有何可怕的?”

一拍桌面讓帳中的遼兵都退了出去。

“你叫甚么名字?”

穆紅鸞應道,

“我們漢人女兒家的閨名不能告訴夫君以外的男人,不過可以告訴你我姓氏……”

說著話以手指蘸了水寫在桌面上一個“穆”字,耶律大方雖會說漢話,但漢字卻認識不多,偏那穆字有些繁復,耶律大方認不得只將那字牢牢記在心里,問她道,

“你已經有男人了么?”

穆紅鸞點了點頭,耶律大方沉了下來,

“那男人是誰,我要殺了他!”

穆紅鸞聞言嗤笑一聲搖頭道,

“你殺不了他!”

耶律大方陰覺著她,見她儀態優雅的梳完頭發,將支肘托了下巴沖著后頭兩名侍衛一指道,

“這便是我夫君的手下,他們個個都武藝十分高強,若不是因為失了馬匹,你們也未必能抓著我們,你打敗他們再去殺我夫君吧!”

耶律大方眼光掃過那兩名侍衛笑道,

“他們武功高強又如何?我這里有一千勇猛的兵士,兩個人能打過一千人么?”

穆紅鸞聽了咯咯發笑,將長發撈到頸間,把玩著黑亮的發梢,明眸皓齒,意態嬌憨,

“你是英雄好漢么?竟要用一千人打他們兩人,真不要臉!你若是打贏了他們我便留下,若是打輸了……你便放我們走如何?”

耶律大方目光落在她的長發上,纖細修長的手指被黑發襯得白瑩瑩的,見她正低頭理著一團打結的長發,只實在解不開了便皺著眉一把扯斷了。

耶律大方瞧得眉頭一挑,有些可惜的看著那一小團黑發,口中卻傲然道,

“他們決不會打贏我!”

穆紅鸞聞言只是沖他笑,

“若是打贏你了,你可是愿放我們走?你說話算數么?”

耶律大方只低頭瞧她那十根手指頭,剛剛在銀碗之中洗過,正是潤澤可愛的時候,

“我說話自然算數的!”

穆紅鸞回頭沖那兩名侍衛喝道,

“你們可是聽到了!還不快些動手!”

說話間那兩名侍衛便雙臂一振,將繩索震斷,人已撲了過來,耶律大方一見微驚,瞧向穆紅鸞,穆紅鸞支肘沖他笑道,

“早同你說了他們身手好的,繩索那能困得住他們,怎么……你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