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在蒲國公府都是孑然一身,認識的都是府中諸人,宴請賓客倒也十分方便,楊三娘子聽說楊大強成親之事,卻是親自進府來了,
“總算是稱我一聲姑母,我也算是婆家人,這賃宅子布置新房的事兒,便由我來操辦了!”
卻是將這事攬了過來,在涌金池附近尋了一間小院子,中間有正堂,左右偏房,院中還有一口小水井。一個月二十五兩銀子雖說有些貴,但離著蒲國公府十分近倒也方便兩人來回。
隔了幾日,綠繡便在蒲國公府里出嫁,花轎吹打著送入了那小院,眾人都到那院子里頭為兩人熱鬧了一番,穆紅鸞與燕岐晟親自過去吃了酒,蒲國公卻是賞了東西。
平日里與楊大強交好的眾侍衛鬧酒卻是鬧到了半夜三更,這廂好不易打發了眾人,見幫手的丫頭婆子們還在收拾,楊大強卻是性急趕人道,
“東西都放下,明兒我自個來收拾就是,眾位媽媽、姐姐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眾人一聽立時哄笑,有那婆子揶揄道,
“新郎倌兒這是著急入洞房啊……”
楊大強倒是半點沒有客氣,連連點頭拱手道,
“媽媽們可憐可憐我吧!素了這么多年今日才能娶到婆娘,我這是急得慌啊!”
眾人一聽笑得前仰后合,當下都紛紛放了手里的東西,
“罷了!罷了!放新郎倌兒一馬,我們明日再過來助你們收拾吧!”
楊大強大喜連連作揖,眾人嘻嘻哈哈出了門,楊大強這才將院門一關,幾步回去了臥房,綠繡正端坐在那床上,頂上紅綾蓋頭遮了臉,聽到有人進來便動了動身子。
“綠繡!”
楊大強過來一把抱了她,伸手便撩了蓋頭露出綠繡那張嫵媚的臉兒來,綠繡早在里頭聽到他與眾人說話,守在屋子里紫鴛與黃蕊、四丫都笑得不成,
“我們也快些出去吧!待會兒姐夫怕是要來趕人了!”
幾個人咯咯笑著出去,綠繡一張臉立時羞得通紅,現下楊大強進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嗔道,
“你這人……怎得這般不知羞!”
楊大強抱著她一面笑一面手上不停,
“這眼看著都三更了,良宵苦短,再耽擱下去,我們今兒這洞房可就泡湯了!”
當下將人往床里面一放,手忙腳亂扯了兩面勾簾,人便鉆了進去……
新婚三日之后綠繡才回了蒲國公府,見著做婦人打扮的綠繡臉色紅潤,眉宇明朗,穆紅鸞便知這夫妻兩人是琴瑟和諧,十分恩愛。
綠繡開口卻是向穆紅鸞告假,
“大娘子,我們這一番要回去拜見公婆,特地來向大娘子告假的!”
穆紅鸞聽了點頭,
“你如今也已有了歸宿,去拜見了公婆也可順路回去見見自己的父母!”
此言一出綠繡黯然,
“也不知他們可是肯見我!”
穆紅鸞笑道,
“見不見倒是不礙事,總歸有個信兒告訴他們你過的很好,想來他們也會安心的!”
綠繡點了點頭,又聽穆紅鸞道,
“即是回去拜見公婆,總歸要有孝敬的……你帶了銀子回去包他們歡喜!”
卻是賞了她二百兩銀子,綠繡謝過大娘子賞,心里卻是暗道,
“大娘子旁的東西不給怎得偏偏給了銀子,難道自家公婆真如大強所說,乃是愛財如命之人?”
那楊家父母說起來也并不是甚好人,自小放縱著兒子在街面上廝混,也不管是在外頭打架鬧事兒,還是偷雞摸狗,能弄些銀子貼補家里便是好事,至于這銀子從何處來他們從不過問。
楊大強也是腦子機靈,知曉自家父母脾氣,也知曉在這般混下去沒無甚好下場,便自家決斷自家的事兒,弄了匹馬死賴著穆紅鸞上了臨安。
隔上兩月便托人送了銀子回去,前頭楊母還氣得在家里大罵,罵這大兒子沒良心自家跑走,不管家里兩老一小了,后頭見著了銀子便立時笑逐顏開,逢人便稱自家兒子在京城賺了大錢。
楊大強自己做主慣了,連成親的事兒也是自己說了算,如今把綠繡終是娶過了門兒,才想起自己娘老子還未見過媳婦,便問綠繡道,
“我們可是要回去見過家中父母?”
綠繡自然覺著應當拜見父母的,當下點頭道,
“我家中的事兒你也知曉,只你家中二老……”
楊大強揮手道,
“無妨的,我十歲起便自己管自己的事兒,娶媳婦他們也不過問,只把銀子拿回去,包管決無異議!”
綠繡先時還不信,后頭見穆紅鸞也有此一說,倒是真信了七八分。
穆紅鸞如何能不知曉楊家那父母,在她看來那家就楊大強一個精明人,那一對父母見錢眼開的緊,綠繡這般姿容美貌,談吐有禮的媳婦在他們眼中只怕還比不上二百兩銀子,將銀子奉上便是自家兒子娶個母夜叉回來,他們必也當瞧不見的。
隔一日,綠繡與楊大強便辭別了穆紅鸞回轉太原,只臨行時卻是得了穆紅鸞的吩咐,
“你們去為我訪一訪我那兩位妹妹,瞧瞧她們在夫家過得可好,可有受人欺負……”
楊大強聞言哈哈笑道,
“表妹放心,旁的不敢說,只那太原城地界兒的事兒,有我楊大強在必給你辦得妥當!”
穆紅鸞點頭,
“如此我便放心了!”
送走了綠繡,日子轉眼便入了秋,這一日紫鴛匆忙進來,卻是送上一張帖子,乃是那東陵王府王老太夫人的,帖上只說請穆紅鸞過府一敘,倒沒言明是何事。
穆紅鸞三日后打扮一番帶了紫鴛與黃蕊便去了東陵王府,進到府上見過王老太夫人,卻見得那楊夫人與謝氏都在,眾人上前兩廂見禮。
黃蕊見著自家親人也很是歡喜,王老太夫人拉了她到面前仔細打量,見這孩子如今又長了個兒,白生生的一張臉,只身段兒倒是比以前苗條了不少,眉宇間的癡憨少了,漸漸已有了妙齡少女的模樣。
楊氏在一旁瞧著瞧著眼圈兒便紅了,摟了她道,
“多虧了你穆姐姐,若不是她,你如何有今日!”
一旁的王老太夫人見了道,
“好了……今日里見面乃是喜事,怎得就要哭哭啼啼的,沒得壞人心緒!”
楊氏忙抹了眼淚拉著黃蕊坐下,便問她平日里做些甚么,讀甚么書,寫甚么字,黃蕊都一一答了,那謝氏也湊過去說話,如今她見著黃蕊卻是一臉的慈愛溫和,半點兒瞧不出刻薄后母的模樣。
那頭王老太夫人與穆紅鸞說話倒是開門見山,
“這一回叫你來卻是想著蕊丫頭這年紀也大了,是時候該說親了……”
頓了頓又道,
“按說這事兒也不應該再勞煩你,只我如今精力也是漸漸不濟,也管不那許多的事兒了,便索性厚著臉皮再煩你一回!”
語氣間竟是隱隱現出頹意。
穆紅鸞一驚仔細打量她臉色,卻見老人家許久不見,竟是蒼老了不少,臉上斑紋叢生,予人風燭殘年,暮氣沉沉之感。
“您……您這是甚么了?”
王老太夫人長嘆了一口氣道,
“年紀大了總歸不中用了……”
后頭的話卻是再沒有說,只看她神色穆紅鸞略想一想便知必是家中人事兒,但她老人家不說自然也不好深問。
當下只是笑道,
“前陣子天氣炎熱,難免積了熱毒在心頭,有時是要吃不好睡不好,精神不濟,這倒也無妨讓大夫開兩劑清心去火的方子,服上兩回便好了!”
王老太夫人嘆氣道,
“若是幾劑藥能了事,我倒恨不得當初便應幾劑藥把他們都打發了!”
說話間咬牙切齒,見穆紅鸞一臉疑惑,又轉頭瞧了瞧身旁的楊氏與謝氏婆媳,當下拉了穆紅鸞道,
“走……我們去外頭轉轉!”
甚么外頭轉轉不過是尋個無人的地兒說話罷了。
說起來家有有本難念的經,這東陵王府雖說是分了家,但長房這些子孫也不是甚省油的燈,終日里游手好閑慣了,便是東陵王舍了老臉求人謀份差事,做了不久便自己嚷嚷著不去,
成日呆在家中不是與妻妾廝混便是在外頭吃酒鬧事,王老太夫人嘆氣道,
“這也虧得廣陵,前頭黃蕊他爹在外頭同人吃酒召女支,爭風吃醋打傷了人,若不是你公爹派了人出面,將那小畜生從牢里撈出來,如今只怕他還在那處蹲著呢!”
頓了頓又恨聲道,
“我倒恨不得將這干子不肖的東西都關進牢里去,也省得讓我受罪!”
黃蕊的爹燕柯在五,前頭還有老四也是拿了家里的東西去當,當的銀子轉身就進了賭坊……
東陵王府這一攤子爛事兒聽得穆紅鸞眼角直抽,依著她的脾氣只怕早一頓老拳,打得折胳膊斷腿,我看哪一個還敢生事!
王老太夫人道,
“養不教父之過,子孫不肖也是我們做長輩的沒有教好……”
轉頭對她道,
“黃蕊那丫頭腦子有些不好,性子卻是極單純,她那爹是個不成器的東西,娘又是后娘,祖母又是個軟弱的性子,我在時還好,就怕我若是撒了手,上頭無人壓著他們,屆時還要去尋黃蕊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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