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講卻是費了一個時辰,歸元子才終是講完,當下閉目養神再不說話,穆紅鸞見此才沖崔夫人使了個眼色,兩人起身道謝。
“多謝道長指教,妾身愿捐銀五百銀以助三清功德!”
歸元子點了點頭,卻是轉頭望向穆紅鸞,
“這位夫人聽道士言講之間,看神情倒是頗有領悟,很有心得之感,想來應也是道門中人吧?”
穆紅鸞上前卻是行禮,口稱無量天尊,
“前輩眼力非凡,晚輩乃是哀嶗山正陽門下……”
歸元子點頭,
“即是正陽門下便不是外人,貧道與正陽五子倒也有些交情,你師從何人?”
穆紅鸞應道,
“晚輩師父道號無癲!”
“哦,原來是無癲的徒弟……那便更是自己人了!”
當下卻是沖她一伸手,
“手來!”
穆紅鸞又坐下伸了右手給他把脈,歸元子半晌無語,良久才道,
“你命中有子但卻生育艱難,只這與你身子無關,卻是命數之中的劫難……你師父可曾于你提過?”
穆紅鸞搖頭道,
“師父并未提過,只到了臨安城后也是多次延請名醫,只是說宮中有淤要將養兩年才成!”
歸元子點頭道,
“醫家與我道家不同,自然是從病理來講……”
說著頓了頓道,
“再待兩年生育倒也更好……只你生育時卻需小心應對才是!”
“是!多謝前輩提點!”
兩人從那廂房出來,卻是去了大殿給三清祖師重又上了香,各自捐了銀兩,這才從那觀里出來。
外頭下人們早等候在此,穆紅鸞便遣了侍衛去尋燕岐晟,兩人緩步下山到得山腳下馬車旁,穆紅鸞忽然心頭一跳,頸后又覺發涼。
當下不動聲色,笑著拉了崔夫人的手,上前兩步卻是移到了有馬車遮擋之處,暗暗沖著一旁的護衛招手,
“帶幾個人去搜一搜這附近的山頭!”
“夫人?”
“這附近有人跟著我們!”
“是!”
侍衛們帶著人去了,崔夫人莫名所以左右瞧瞧,有些驚懼問道,
“妹妹出了何事,甚么附近有人?”
穆紅鸞笑著安撫道,
“無事,近日聽說城外搶匪出沒,便派了侍衛四處查看一番!”
崔夫人乃是關在后宅的婦人,于這類事兒自然從未見過,聽她敷衍兩句果然便信了,
“甚么人這么大的膽子,竟敢在天子腳下行兇?”
穆紅鸞應道,
“總歸有那要錢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作祟,小心些也是應當的!”
只兩人等到燕岐晟與胡元奎騎了馬回轉,侍衛們才回來復命,
“夫人,未搜到可疑之人!”
穆紅鸞點頭對崔夫人笑道,
“即是如此那我便放心了!”
當下沖狐疑的燕岐晟使了一個眼色,
“我們還是早些回城去吧!”
一路人馬入了城,又各自作別分道而行,燕岐晟卻是棄馬跳上了車來,
“長真可是發覺有甚不妥當的地方?”
穆紅鸞便將前頭娘娘廟里的事兒與今日的事兒一講,燕岐晟皺起眉頭,
“這陣子行事是有些急進,只都是朝堂上的傾軋,與江湖并無關系,只這事兒還要問過爹爹,也不知是不是他老人家得罪了人!”
江湖與朝堂向來各有各的規矩,朝堂上爭斗便是牽連九族家破人亡也少有用江湖手段解決,江湖人相爭自也不會抬了官面上的人出來鎮場子,若是真這樣做了以后便也別想在場面上混了。
蒲國公府日漸崛起,自然也是少不了暗恨之人,但都多是官面上的人物,這江湖上到底是甚么人要暗中窺伺長真呢?
“倒可讓那顧遠堂打聽一二……”
兩人一路猜測回到了臨翠園,又雙雙去了菩提院,燕韞淓聞言也是不解,只吩咐穆紅鸞道,
“江湖手段防不勝防,長真雖說武藝高強但也不能以身犯險,這幾日且在家中好好呆著,出門時也要多帶些侍衛!”
燕岐晟與穆紅鸞點頭應是。
只隔了幾日崔夫人卻是送信要請了她與黃夫人到百花園去賞菊,屆時便請了那朱黔勇過去,又讓帶上黃蕊,這便是要相看人了。
穆紅鸞心中思量,那百花園在臨安城中,又是人來人往之處,只要帶足了侍衛倒也不怕有人敢動手。
當下便打定了主意要赴約,燕岐晟聞聽便道,
“他若是來了便正好,我也跟著長真過去,你在明我在暗,我倒要瞧瞧到底是甚么人敢打你的主意!”
穆紅鸞點頭,
“若是真有人這般如附骨之蛆一般如影隨形,也確是十分令人厭惡,將此人揪出來問出幕后主使才是正理!”
夫妻二人商量好了,果然到了那日,穆紅鸞帶了黃蕊和幾個丫頭,坐在蒲國公府馬車之上,一路招搖過市去往那百花園。
燕岐晟則是帶了暗衛喬裝改扮,扮做那四處游走的叫賣的小販,先行到了百花園附近。
那百花園乃是前朝一位王爺所有,因著王妃喜愛花卉,便在府中遍種百花,各類奇花異草數不勝數,到了今朝便由商人買下改做了供人賞玩的園子,里頭設有酒館茶肆,又有吹拉彈唱,又有歌舞雜耍,十分相似那勾欄瓦肆,只卻是要高雅不少。
穆紅鸞想早些察看地勢卻是早半個時辰就到了,因著是崔夫人早一步包下了一座偏園,她們進來只報了名號便被小二的讓了進去。
穆紅鸞言道,
“趁著時辰還早,你們可在這院中四處走動!”
放了紫鴛帶著黃蕊與丫頭們四處游玩,自己也四處走動察看。
她看地勢自是不同丫頭們閑逛,卻是挑那地勢高處去走,這院子里各處或在墻角,或在池邊,又或是假山亭臺之上都布置以各式菊花,或白或黃或紫或紅倒也煞是好看。
穆紅鸞提裙上了一旁的假山登高而望,見院墻邊有參天大樹,樹葉濃密便是藏身幾人都不易被發覺,若是真有人意圖出其不意殺人動手,這處倒是個好地方!
正思索間,轉頭看向涼亭之中,見石桌上有茶盞擺放,又放著一本半翻的書本,
“原來這處早有人了?”
穆紅鸞走過去看了看,心中暗想,
“不是說包了院子么?”
聽身后有稀索之聲,轉身回頭沉聲喝道,
“甚么人,出來!”
那假山后頭露出一角方巾來,有一名身穿儒衫的男子現出身子,那男子見被發覺只得紅著臉出來躬身行禮,
“夫人見諒!實在不是有意冒犯!”
穆紅鸞上下打量他,見人生得高瘦,面容俊俏,倒是一派斯文的樣兒,想了想問道,
“你可是朱黔勇?”
那男子又行禮道,
“回稟夫人,小可正是朱黔勇!”
說話間直起身來,這才敢正眼瞧穆紅鸞,卻是一瞧之下立時臉更紅了,
“這世上……世上竟真有如此美貌佳人!”
一時之間只覺兩耳嗡嗡作響,心頭亂跳不已,垂頭那處心中暗道,
“她……她這……那里能是這世上人,分明就是月里嫦娥下凡,天上仙娥降世……”
壯著膽子又偷偷去看她,卻見佳人沖他微微一笑點頭道,
“原來朱三郎竟是已先到了!”
這般朱唇輕啟,花顏妍麗,滿院的花兒立時盡皆失色,只覺眼前天地唯留她一人亭亭玉立……
朱黔勇喃喃不知所云,
“小可……小可閑來無事,便……想著早些……早些過來!”
崔夫人早前已通了氣,請了穆紅鸞這頭,又請了朱家夫人那頭,朱黔勇年已十七,若說不著急自己的親事那也是假的,也是擔心盲婚啞嫁,尋不到可心的人,也等不得母親與嫂嫂,自家先出了門,尋了這院子假山上的涼亭坐下,心中暗想,
“這處地勢最高,她們來我也能先一眼看見!”
只沒想到進來一大幫子女眷,又個個戴了帷帽瞧不真切,后頭眾女出來,他又不敢在假山上觀望了,生怕被人瞧見罵一聲登徒子,只得躲到了假山后,想著待會人走了再出來。
卻是沒想到有一位夫人竟上了這假山,便這么碰到了一處,瞧見這般美貌的女子,朱黔勇立時腦子里一派空蒙,手足不知如何擺放,眼口也不知怎得安然。
只聽穆紅鸞又道,
“朱三郎可是認得我?”
朱黔勇茫然搖頭,穆紅鸞笑道,
“前頭說是相看本是大家心照不宣之事,只現下遇見了總不能對面不識,我便是燕黃蕊的堂嫂,你稱我一聲世子夫人便可!”
“世子……夫人!”
朱黔勇臉上一白,這才發覺對面的佳人梳得乃是婦人發髻,原來……原來她已嫁了人么!
這時才想起來母親說的話,
“那小娘子雖說是東陵王府的女兒,卻是養在了蒲國公府上,由世子夫人親自帶在身邊,據說很是受寵愛,模樣也生得白胖喜慶,是宜子宜孫之像,兒啊……娘瞧這門親事極好,那小娘性子單純又有蒲國公府撐腰,日后說不得這家中還要你來頂立門戶呢!”
朱黔勇聞言點頭,他少年心性自覺不愿攀附旁人,只聽說那小娘子性子純良,溫柔可愛,便動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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