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鴛氣的扯著被子嚷道,
“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他!”
這屋子里旁的人還未說話,朱光武卻是急了,忙上前一步道,
“你……你不能不嫁,我們……我們都定了親了,嫂嫂和岳母可是都應了的!”
紫鴛現下瞧著他便來氣,
“我就是不嫁!誰答應的都不嫁!”
朱光武急得不成,在屋子里團團打轉,抓耳撓腮之際卻是冒出來一句話,
“你……你不能不嫁呀!你……你那身子我可是瞧見了……你胸口上有一顆紅痣呢!”
此言一出,屋中的人都是一愣,外頭屋子里可還有人呢,朱光武那嗓門兒,里里外外都聽到了,也不知誰在外頭突然噗嗤一笑。
紫鴛聽著那分明就是夏竹的聲音,一時之間氣血上涌,一張臉漲得通紅,眼前又覺有金星直冒,真正是羞忿欲死過去!
這……這……這事兒讓她如何說得清啊!
哎呀呀!臉面都在這一干的姐妹面前丟盡了!
哎呀一聲將個身子往那被子里一縮,卻是打死也不愿出來了!
穆紅鸞忍了笑對紫鴛親娘道,
“瞧著紫鴛這樣兒,怕是還要養幾日,現下她精神不濟,還是讓她多休息一下吧!”
說罷便打著手勢將朱光武帶了出去。
朱光武一句話說出了口,也是漲紅了臉,忙跟著穆紅鸞出來,著急巴巴的道,
“嫂嫂……我……我定是要娶紫鴛的!”
穆紅鸞忍笑點頭,
“放心!這事兒……自有我與她娘親做主,現下紫鴛即是已醒了過來,便無大礙了,你回去好好預備婚事吧!”
朱光武一聽放下心來,嘿嘿笑著摳著后腦走了。
穆紅鸞再沖外室偷笑的丫頭們笑著擺手道,
“你們也各自做事去,別守在這處了!”
幾個丫頭嘻嘻笑著退了出去,穆紅鸞進去室內見紫鴛還埋頭在被子里,紫鴛老娘正在一旁勸著,穆紅鸞過去握了紫鴛老娘的手捏了捏,卻是揚聲對著床上的人道,
“你若是真不愿意便罷了,我明日便叫了朱光武來把婚事退了……”
頓了頓又道,
“只……再隔不久我怕是要去西北了,那西北苦寒之地,又是常年戰亂,這家里丫頭們我是不會帶去的,只一個綠繡是成了親的婦人,他們夫妻二人是要跟我走的,你若是不成親,便留在家里給我好好看顧蕊妹妹吧!”
話音剛落,紫鴛猛然掀了被子,露出一張紅通通的臉兒來,
“夫人,您……您要走?”
穆紅鸞點頭道,
“世子爺已是得了調令,要長駐蘭州,我便要跟著過去了……”
紫鴛忙道,
“夫人,我要跟著你去!”
穆紅鸞挑眉道,
“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家,如何能在外頭拋頭露面,去那男多女少的地方?你還是留在家里吧!”
說話間便要扶著紫鴛老娘走,紫鴛急了忙下床一把拉了穆紅鸞的袖子,
“夫人!”
“怎么……”
“我……我跟您去!”
“那……你這是嫁不嫁朱光武呀?”
“我……我嫁!”
紫鴛成親因著有前頭綠繡的婚事做例,依樣畫葫蘆就是,朱光武他娘金氏卻是笑得見牙不見眼,
“原想著娶不成世子妹子了,沒想到竟又娶到了世子夫人身邊的人……”
紫鴛這丫頭,依她瞧著倒更配兒子,人生得好,性子也強,能壓得住兒子,自家這兒子就是個渾人,便需個媳婦壓著管著才能過好日子。
朱家原想給朱光武買個院子,只兩人成親之后便要跟著世子夫人去西北,也不知幾年能回,便索性不買宅子,卻是添了一間鋪子,出租給旁人每月里也好有進項,銀子給他們留著,待以后他們回京再尋宅子就是。
因而這新房便設在了朱家的院子里,將朱光武那屋子粉刷一新,換上新家具,只紫鴛那一箱箱的嫁妝卻是仍放在了蒲國公府上。
金氏只道,
“我們家院子小,東西無處可放,又怕招了賊,便還是放在蒲國公府里,日后待你們回到臨安買了宅子再搬就是!”
新婚之夜,紫鴛悄悄兒對朱光武道,
“娘倒真是個爽利人!”
多少家的婆婆都惦記著媳婦的嫁妝,她這一進門便要走,那嫁妝搬進來,便是婆婆拿去用了也無人知曉,要知道朱光武下頭還有一個弟弟要養呢!自家婆婆能如此做為,可見不是個貪心的!
只這時節朱光武那有心思管自家老娘,媳婦說甚么只是嗯嗯點頭,緊緊摟了紫鴛,只去親那顆嬌艷欲滴的紅痣,
“哎呀……人家同你說話呢!”
“這時節是說話的時候么?媳婦兒……你可憐……可憐……老朱我做了這么些年童男子……有話……以后讓你說個夠!”
紫鴛成親一月之后,穆紅鸞便打點行囊預備出發去西北了,這一去身旁的人,只帶了綠繡與紫鴛兩人,朱光武卻是由蒲國公出面請了調令,將他調往了蘭州禁軍中燕岐晟麾下。
侍衛則有楊大強領了十人同行,燕韞淓又將府上暗衛派了些出來,悄悄跟隨護送。
一切預備妥當,穆紅鸞才去了穆家,說起要去西北之事,楊三娘子擔憂不已,埋怨道,
“你這孩子……怎得好好的臨安不呆,要去那地方受苦!”
穆紅鸞笑道,
“娘……世子爺在那處,女兒嫁雞隨雞自然是要跟著去的!”
穆大也是擔心,只也知小夫妻常年分離不好,便開口勸道,
“他娘你也不必多說了,世子爺孤身一人在那處,身旁也無人照顧,老大過去也好伺候飲食起居,只這路途遙遠,紅妞兒還要小心些才是!”
幸好老大有功夫在身,又有國公府上的侍衛陪同想來應是無事的!
楊三娘子聽了丈夫的話,心里轉念頭一想,暗暗道,
“他爹這話也說得對,小夫妻天南地北的,老大還未生下子嗣,若是讓那不知何處來的小妖精占了先,那豈不是要后悔死!”
想到這處,楊三娘子便再不阻攔,便是力勸女兒前往西北,只一旁的四丫聽到了卻是雙眼放光,
“爹,娘!我也要去!”
穆大夫妻一聽卻是一愣,楊三娘子沉下臉來,
“你胡鬧甚么?你大姐姐過去是因著世子爺在那處,你去那地兒干甚么?”
四丫卻是嚷道,
“我就是要去!”
穆大聞言也沉下了臉,
“老四,不能胡鬧!你一個未閣的姑娘家,怎能在外頭亂跑?”
四丫轉頭瞧向穆紅鸞,見大姐姐也是微微搖頭,立時咬著唇低頭坐下了。
穆紅鸞倒想帶著這丫頭出去見見世面也好,只路途遙遠,四丫又是未出閣的女兒家,去那邊塞之地多有不便,她不想讓爹娘擔心,只得硬著心腸拒了四丫。
穆大夫妻見四丫不再言語便只當這丫頭壓了心思,便重又商量起穆紅鸞出行之事。
這一回穆紅鸞想著一去怕是不知多久能回臨安,便請了黃夫人與崔夫人出來吃茶說話,三人在八寶樓上坐在包房之中,說起穆紅鸞遠去西北之事,黃夫人不由嘆道,
“這也是你了,若是換了旁人,你瞧瞧這滿臨安城那一個女子敢這么千里迢迢跑到蘭州去!”
崔夫人也是嘆道,
“你瞧瞧你,這嬌嫩嫩的臉兒,在臨安養得跟玉人一般,到了那里風大沙多的,也不知把人吹成甚么樣兒!”
穆紅鸞笑道,
“再美又如何,沒有眼前人,再美不過空自對鏡嗟嘆,倒不如在一塊兒相依相守,免了相思之苦!”
黃夫人聽得噗嗤一笑,一指頭戳在她額頭之上,
“你倒是好臉,甚么相思,相依相守的,半點兒不矜持,這是堂堂世子夫人應說的話么?”
穆紅鸞一撇紅唇道,
“有甚么好矜持的,我們可明媒正娶,上了玉碟的夫妻,若要強裝著說不想,那便是睜眼兒說瞎話了!”
崔夫夫與黃夫人聞言都捂嘴兒笑,崔夫人道,
“紅鸞這一去也好,這男人家呀!只身在外,雖說在軍營之中,但總歸有在外頭晃的時候,若是無人約束著保不準便要出亂子呢!”
黃夫人深以為然,連連點頭道,
“便是這樣的,我們家那個想當初便是因著我身懷有孕,便在外頭胡鬧!”
說著孕事崔夫人眼神一黯,穆紅鸞察言觀色,開口問道,
“你那家里可是納了一個進府里?”
崔夫人這么久終是沒有懷上身孕,聽說是給丈夫納了一個進門。
崔夫人點頭,
“確是納了一個,只我一力推了婆婆娘家的人,自己在外頭買了一個!”
外頭買來的無根無基,賣身契又捏在自己手里,不怕她反了天去。
幸喜的自家丈夫對這顏色姝好的小妾也不是太過喜歡,每月里隔五日去上一次,回來倒對她體貼了不少。
三人坐在那處閑話了半日,這才依依不舍的告辭,兩人都對穆紅鸞道,
“你可是要多寫信回來,與我們道一道近況才是!”
穆紅鸞點頭答應,
“必每月一封,風雨無阻!”
三人這才行禮各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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