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齊格飛猛的站起身,一手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突然想起還有瀟如塵的存在,便緩緩側過頭來看著她。
“五姑娘要多少銅便跟沙錯說,這次舉報有功,本王記下了。”
瀟如塵忙站起身朝齊格飛欠了欠身,內心吐著舌頭說:“多謝王爺。”
她怎么感覺她做了什么壞事?
悄悄看了沙錯一眼,見他也正瞅著自己,便忙收回目光。
回頭準備邁步,齊格飛又想起母妃的事情,咬了咬牙再次回頭看向瀟如塵。
“入秋,母妃的寒疾發作,不知…五姑娘可有緩解寒疾的辦法?”
他努力壓制著因為士兵私賣馬具而憤怒的語氣,輕聲卻僵硬的問瀟如塵。
“引發寒疾的原因有很多,我沒看過患者所以不敢妄下定論。”說著,瀟如塵頓了頓。“不過,倒是可以用藥緩解寒疾帶來的痛苦。”
可以緩解,齊格飛盯著瀟如塵,嘴角刻意輕揚。
“如此,就有勞小五姑娘把藥準備好,送到軍營來。”
笑了笑,瀟如塵朝齊格飛欠身說道:“是,我回去之后便準備。”
齊格飛最后瞅了瀟如塵一眼,心亂如麻的大步離開。
她真的好像是無所謂的,那天晚上的花燈游戲,對她而言,應該只是玩樂吧!
他想太多了,從一開始,就是他想太多了。
沙錯放下手,走到瀟如塵面前,苦著一張臉問:“小五姑娘,你要多少銅?”
“不要多,只要一小塊就可以了!”
確實不需要太多,只要一小塊,放進空間制成銅片,然后安在小拐的腳踝處固定他已經長畸形的腳骨。
沙錯命人去取銅,趁著瀟如塵還在等的時候,他埋怨道:“小五姑娘,你看看,因為你一句話我得受三十軍棍,命都丟掉半條了。”
挑著眉,瀟如塵無辜的說:“那我也沒辦法,將軍確實瀆職了。”
“我知道是我大意了,可小五姑娘要銅可以跟我說,我們私下里說這件事,那些蛀蟲我會處理,我也不用捱軍棍,你也能拿到銅,幾全幾美的事情!”
沙錯委屈的聳拉著臉,一個充滿戾氣殺人無數的將軍突然出現這樣的表情,令人驚嘆。
只是事已至此,她還能說什么呢?
“是我考慮不周,還請將軍諒解。”
帳篷外有人送來銅,握在手心,有拳頭那么大小一塊。
本來只需要一點點就夠了,一看這么大一塊原銅,瀟如塵忍不住有些激動。
要知道有了這些銅,以后要是遇上類似需要用到銅的地方,她便不用為了找銅這么折騰了。
沙錯從士兵手里接過銅轉而遞給瀟如塵。
“五姑娘,你要的銅。”
瀟如塵大方接過。“多謝沙將軍,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沙錯朝瀟如塵拱手,站在原地目送著瀟如塵他們離去。
低下頭尋思了一會兒,再抬頭大步朝外走去。
騎兵營的馬具被人換成鐵制品的話,兵器營的人肯定逃不了關系。
這樣一層一層剝下來,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牽連出來,說不定還有將領被牽扯其中。
他頭大,這些被牽扯到的人,回頭得補上,他又有的忙了。
而且,他的軍棍還沒領呢!
軍營里士兵們整齊的訓練吼聲振聾發聵,小拐好奇級了。
可是,他的腳有腳疾,若不然,他真的很希望能到軍中從軍。
他向往力量,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力量的中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做有意義的事。
瀟如塵只朝他笑了笑,問道:“怎么?你喜歡軍營?”
嘿嘿尷尬的望了瀟如塵一眼,又看向正在訓練的士兵們。
“好男兒都會向往軍營,只是諸多原因,有許多人注定與軍營無緣。”
他是在暗示他有腳疾,瀟如塵當然知道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
便問:“若你的腳疾能治好,還會這么想嗎?”
小拐低頭看了自己的腳一眼,繼續往前走去。
就連姑娘都沒說能治好他的腳,其他大夫就更不用說了。
而且他這個腳是從小帶的傷,這么多年過去,肯定早就治不好了。
已經認命了,想太多也沒用,平平淡淡的,能活著長大變老就行了。
“你可知我今天買銅是為了什么?”
手里拿著那塊拳頭大小的銅,看起來很小,但卻很重,她拿在手里都覺得費勁。
陽光下,銅塊切口處閃著金光,那是希望的光芒。
小拐不明所以的看著陽光下閃著刺目光芒的銅塊,茫然的搖了搖頭。
“這銅塊,很快就會成為你身體的一部分。”
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小拐驚訝的看著瀟如塵,銅塊如何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這不是開玩笑嗎?
“你的腳并不是不能治,只是缺銅片,所以我今天來買銅,就是為了制作銅片植入你的后腳跟。”
銅片?植入后腳跟?
這些聞所未聞的事讓謝小拐迷茫無知,這么多年他在圍墻內,拘束在北地這個荒涼的地方,竟不知道這世上無奇不有。
他孤陋寡聞,與這個世界早就脫離了一大截。
心中突然有個渴望,他渴望離開北地,去很多地方,見識很多他從前不曾見過的事物。
只是心里的這個愿望,不知何時才能實現?
“真、真的能治嗎?”
他的心情激動,一瘸一拐的游歷世界,跟像個正常人一樣游歷世界,是完全不一樣的一種感覺。
他現在已經能想象到,他的腳疾治好了,他站在一葉孤舟隨波逐流,江河的兩岸有花草有集市,有人閑坐江岸,有人吆喝賣東西,有小孩蹲在街邊玩石子,有老嫗在樹下紡線…!
一切都那么遙遠,又是他時時刻刻渴望的。
兩人已經走出了軍營,站在軍營門口,瀟如塵看著小拐,神色突然變得嚴肅凝重。
“能治,只是得修養一個月不能下地,三個月后能下地,一年之后,才能奔跑起來。”
得修養這么久啊!
小拐想說,可話到嘴邊他又停了下來。
他有什么資格在床上修養一個月什么都不干?還得讓人伺候他!
他有什么資格?
可是能夠奔跑…能像正常人一樣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