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著鴇娘往前走,果然就見鴇娘領著他們往最華麗的那座閣樓里走去。35xs
一進樓閣,里面熙熙攘攘擠滿了人,大部分都坐在圍桌旁邊,有些等久了有站起來張望幾眼的。衣香鬢影間有不少花娘穿梭在各個桌子旁邊陪酒作樂,但席位上的人注意力明顯就不在這些花娘上,再看一眼布置得花俏綺麗的舞臺,當下便明白大家都是在等頭牌的了。
鴇娘把三人領到側壁的一張小圓桌上,招呼人上酒菜后便欲離去。
蘇襄環視樓內一番,這個廳堂中間是個高起的舞臺,舞臺四周都放著圓桌墩椅,顯然是個專門看才藝表演之類的設計。目光上移,在二樓也有一個環著舞臺的走廊,走廊里放著桌椅,同樣座無虛席。嗯,那個位置觀看表演的話,顯然角度會更好一些。
而且,而且居高臨下的視角,也更方便她觀察廳堂里的人。
蘇襄打開折扇擋了鴇娘的去路“媽媽稍等一下。”
雍容女子回過頭來,臉色帶了一絲不快,但很快就被藏了起來,干他們這行久了,早已經不是那種什么都寫在臉上的小女孩了。
“還有什么能幫到公子?”
“我們要坐那里。”
鴇娘順著扇柄指著的方向一眼望到了二樓的貴賓座,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那些貴賓座是專門辟出來給她們店最尊貴的客人坐的,坐在上面的人都是非富即貴,而且都是她們攬容樓多年的老客戶。
當然這是鴇娘心里想的,話到了嘴邊可是經過斟酌的。
“公子你也看到了,上面已經座無虛席了,已經坐下來的客人我們總不能趕走不是。”
趕客從來都不是攬容樓的待客之道,當然,遇上那些占完便宜沒銀子付的就不一樣了,那種直接打一頓丟出去就行。
蘇襄笑著又遞了一塊碎銀子出去“當然不會讓媽媽為難,坐滿了自然是沒有位置了,倘若有人愿意讓位呢?”
說完蘇襄熟練地展開折扇,顯出幾分不羈的灑脫來。
鴇娘勉強扯出一絲微笑“倘若有人讓出位子的話,自然是可以留給公子的。”
二樓的位置有限,加上燕燕兩三個月才肯出來跳一支舞,熟悉的客人都是早早過來占位子的,有些等了都一兩個時辰了,臉上一點不快都沒有,誰會愿意把位子讓出來。既然沒有位子,那她就更犯不著得罪客人。35xs
“那好,我們就坐這里等著,有人讓位子的時候我們再換上去。”
蘇襄從容落座,抬手倒酒,琥珀色的液體在白瓷杯中晃了晃,一陣酒香飄逸開來,像攬容樓這種高級青樓,招待客人用的自然不會是烈酒。
“那幾位公子慢用吧。”鴇娘福了福身子離開了。
偽少年把晶瑩剔透的杯子推到蘇植面前,聲音是自抑的低沉“五哥。”
蘇植捏起杯子淺啜了兩口,湊到蘇襄耳旁問道“五弟,一會當真會有人把二樓的位置讓出來?”
連他都看出來了,那些坐在二樓滿面油光的男子盯著舞臺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如果表演持續一晚上說不定還得卷著鋪蓋就在那里睡一晚上,怎么可能有人讓位呢。雖然他也不稀罕看什么舞蹈表演,但是二樓看起來要比這里清凈許多,也方便他找鴇娘問四妹的消息。
“當然不會有人愿意讓位。”蘇襄手執折扇,半掩著嘴巴說道,一雙黑葡萄般的瞳仁波光流轉。
蘇植深深看了妹妹一眼,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明白了,妹妹這是為了在鴇娘面前保住面子,才強撐出來的自信。
“不過,我們會換到上面去的。”
少女補充說道,把男子剛找到的理由又瞬間擊破。
蘇襄側頭對著菱兒耳語了幾句,小丫鬟臉色數變,最后都化作狡黠的笑意,邁起步子向外面走去。
菱兒出去不久后就有一名小廝咚咚地跑進來,四顧茫然后瞥見二樓熟悉的背影便急急跑了上去,上樓梯之時因步伐太急踩到自己的褲腳而險些摔倒。
當然,這些都不可能引去眾人的注意力,大家的目光還是膠黏在掛著粉色帳紗的舞臺上。只有坐在二樓雅座上的趙年露出不悅的神情來。
進來之前他明明叮囑阿丁在門口守著,萬一有特殊情況再進來稟報,那飯桶現在沖進來作甚,還要如此明目張膽,是唯恐眾人不知道他堂堂一位副都御史跑青樓來了嗎。
直到小廝跑到跟前耳語了幾句,趙年臉色才瞬間凝重了起來,顧不得斥責仆從便猛然站了起來,大步往樓梯下去。
鴇娘見到熟悉的客人要離開,下意識迎了上去“趙——公子,這燕燕馬上就出來了,您是要上哪兒呀?”
“讓開!”趙年一把推開鴇娘,幾乎是以落荒而逃的速度消失在廳堂門口。
鴇娘嘴角微抽,正心中納悶,在這批熟客里,老趙算是很忠誠的一位了,每回燕燕獻舞都必定看到最后還重賞花娘的,這次怎么還沒開始就腳底抹油溜了。嘶,難道是————
鴇娘剛轉身,又有三名俊俏哥兒迎了上來,一看還是剛剛那三位。
“公子這是?”不會也要走吧。
蘇襄似笑非笑“媽媽,現在二樓的雅座已經有人讓出位子來了,可以給我們換了吧。”
鴇娘這才想起來剛剛自己說過的話,心里暗罵了一句。她剛剛根本沒想到會有人要走,這才順口答應了。剛剛這小哥說有人讓位難道早就知道老趙要走?這不能吧,可是就算老趙要走,也大把人盯著那雅座呢,怎么能給喊不出名字第一次來光顧的初哥呢。
上次她的花娘惹了土財主孔公子不痛快,她現在把雅座換給孔公子剛好就能賠個不是了,換給眼前這小哥對她有什么好處,能來攬容樓的人都不差錢,誰不塞錢呀。
鴇娘賠笑“公子,真不好意思,這雅座那位公子走的時候已經說了讓給孔公子呢,真是對不住了,既然是客人定下來的座位,自然該聽客人的不是。”
偽少年臉上籠罩著淡淡的冷霜“那媽媽這是要出爾反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