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掉落下來,最后男子的身體只剩下一個骷髏架子。
女子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祝云謠,她雙目赤紅,而后低吼一聲,只見那張精致的容顏漸漸扭曲,最后成為惡鬼的模樣。
祝云謠只覺得自己身子一輕,已經被祝云詩直接卷到身后,她擋在她前面,像是一座山。
“我可以的。”
祝云謠錯愕的看著祝云詩,就是一個自不量力的小鬼罷了,她單手就能夠捏死!
“可是我在呢。”
祝云詩沒有回頭,聲音縱然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祝云謠眨眨眼,先是茫然,而后才意識到這句話意味著什么。
因為他們在,所以她不必自己動手,她只要安安靜靜的,在他們的身后,當那個任性的,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就夠了。
惡鬼還沒來得及發揮出自己的實力,就被祝云詩單手擒住,而后寸寸龜裂,只剩下三個紫色的光點。
還有在祝云詩手里不斷掙扎的魂魄。
其他人默默搓了搓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
本來以為會是一場惡戰,結果惹的大佬出手,眨眼就結束了?
開始了嗎?
結束了耶。
方才換吃食的女子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心里回憶著自己有沒有冒犯祝云謠。
誰知道看上去跟面團一樣軟和的小姑娘,反倒是隱藏的真大佬啊!
祝云謠嘴角抽了抽,沒急著吸收九幽魂,而是把那個魂魄拎了過來。
魂魄身上繞著一圈怨氣,已經是怨鬼的模樣,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來。
她伸手在魂魄頭頂一點,那魂魄便現出人形。
只是一縷殘魂罷了。
“也不知道誰這么悲催。”
祝云謠嘀咕了一句,這殘魂入不了輪回,估計日后要不然成為惡鬼為禍一方,要不然奪舍重生,要不然消散于天地之間。
可惜偏偏遇見了她。
“身上怨氣如此深重,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
祝云詩看了一眼,淡淡道。
祝云謠點了點頭,“所以這種還是超度了比較好。”
她深以為然,把這魂魄松開,魂魄一獲得自由就瘋了一樣的想跑,卻被祝云謠的靈氣困住。
而后便是一段晦澀的咒語。
那殘魂一片一片消散,最后徹底消失不見。
圍觀的吃瓜群眾:???
說好的超度呢?
你這是直接把她物理超度了嗎!
把那個魂魄徹底打散之后,祝云謠才吸收了剩下的九幽魂。
三片九幽魂晃晃悠悠的融入祝云謠的身體之中,最后徹底的消失不見。
而小姑娘的雙眸之中驟然爆發出一陣金光,而后便是通身都被這樣的光芒包裹住。
刺的旁人不敢直視。
“天雷要來了。”
祝云詩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面色一沉。
“這個小世界怕是承受不住,咱們得先行回華夏界。”
白靜萱看著祝云謠身上閃爍的金色光芒,整個人忍不住有些頭疼。
偏偏他們如今壓根打不開這個小世界的界門。
本來是要指望著祝云謠的,誰想到祝云謠驟然魂魄補全了呢?
正當白靜萱考慮他們是不是要強行扯開的時候,天空突然裂了個口子,沈斯幽從口子里面探出來半個身體。
“你們這邊什么情況?”
他奇怪的看著他們。
這個世界怎么突然之間波動起來。
“阿謠怕是要渡劫,只是如今我們開不開界門。”
白靜萱高聲道,先前她和祝云舒就是這個原因被困在了這個小世界里面。
能夠隨意打開界門的,也就只有祝云謠和沈斯幽了。
沈斯幽眨眨眼,從口子里面跳出來,然后在空中畫了個圈,只見幾個人的身影轉眼間消失不見。
石云云甚至來不及聽到他們的告別。
她仰頭看著已經恢復如初的天空,突然覺得有些悵然。
師父師母終有一日要離開的,她從小就知道。
只是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來的這么突兀。
“大師姐……”
楊柏弱弱的喚了一聲。
“我沒事。”
石云云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去那個女人的巢穴看看吧。”
這世間最常見的是離別,而有些離別早有預料,有些卻是突然之間。
可是呢,她已經和祝云舒他們度過了那么長的一段歲月,石云云已然滿足了。
歲月悠長,她還會遇見數不清的人,會和某些人同行過,然后分離。
這本就是人之常情。
她只是,有那么一點點的不舍得而已。
女人的巢穴就在不遠處,弟子們循著痕跡一路尋過去,卻被眼前的場景鎮住了。
遍地枯骨,血液流淌成了一條河,最后匯入血池之中。
而潮濕的墻壁上似乎是繪著壁畫,壁畫詳細的寫了一個女子和男人相遇,相識相知的過程。
而男子卻死于一場風寒,沒過多久,女子便瘋了。
“這兩個人,就是殿上那兩個嗎?”
楊柏忍不住說道。
“應當是了吧。”
女子瘋了沒多久,便死在了一個寒夜里,然而女子的魂魄卻沒有入得了地府,反而是隨著歲月漸漸殘缺,一直到她偶然得到了九幽魂。
九幽魂成為女子力量的源泉,她找到了戀人的轉世,殺了戀人——因為轉世之人已經有了新的家庭和人生。
而在這之后,女子便千方百計的保存著男子的尸體,這洞中累累枯骨,便是她的“努力”。
“她真是死不足惜!”
有人忍不住罵道。
這里的骨頭,不僅僅有修士的,也有凡人的,這女子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呢!
石云云恍惚的看著壁畫,片刻之后,突然笑了。
“她確實死不足惜。”
所以她便死了。
眾人翻遍了每一個角落,除了枯骨以外,什么都沒有。
這也找不到一個活口了,他們不忍這些枯骨死后還要暴尸荒野,便將這些枯骨攏了起來,埋葬了。
而那駭人的血池,也被燒的干干凈凈。
石云云一臉木然的看著整個洞穴都被燒干凈,驟然意識到一件事。
執念太深,終將成魔。
所幸她意識到的夠早,才免了走入歧途。
對于弟子們來說,女子只是一個插曲罷了,后頭的歷練還得繼續。
然而對于石云云來說,這卻是一次新生,是她破后而立,是她褪去一身枷鎖,是她丟掉所有的負擔,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
也審視自己的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