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讀的書多,氣質不一樣。我閨女明年高考,我死也要逼她考上大學……”
吧啦吧啦,頂著鄉親們好奇的目光,羅青羽載著行李返回枯木嶺。年近歲尾,干燥無雪,山路兩旁的樹林依舊郁蔥蔥的,寒風吹過,發出綿密的沙沙聲。
“見過了?長得好看吧?嫩嫩的皮白白的肉,聽說他還沒有女朋友……”
“啊,啊,各位大叔嬸子,我爸媽在家等我呢!先走了,拜!”羅青羽言畢一擰車把,呼地開車溜了。厭見媒人,先走為敬。
“呵呵呵,害羞了。”
“小姑娘家家的,是這樣的了。”
“哈哈,真是女大十八變,不知為啥,羅家跟丁家的女娃長得就是不一樣,比咱們村任何一位姑娘水靈。”包括租住在村里的那位姓楊的客人,既漂亮又大氣。
話說,老哥屢屢受傷還能活到98,真不容易。
思忖間,羅青羽開著小三輪即將回到自家院子的大門口。車子剛停,左腦后方驀然拋來一顆紅棗大的石子,她隨手接住。
“咦?這是哪來的非洲妹?”一道調侃的男聲從身后傳來。
羅青羽撇撇嘴角,回頭瞅了一眼,“受傷的人應該躺在屋里,哥,你跑出來干嘛?媽呢?”辮子問題不必回答,老哥在逗趣呢。
為嘛不提前察覺有人躲在樹上?她雖然力大無窮,日常生活中跟普通人沒什么不同。除非對方的殺氣過盛或有敵意,又或者遇到突發事件引起她的警惕。
時刻凝聚力量,警惕四周環境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人的本能反應。
舉個例子,為嘛殺手從良之后多半以死亡為結局?
因為他們厭倦亡命天涯、刀口舔血的日子,卸下長期緊繃的神經與身體機能的警惕性,試圖像普通人那樣輕松自在地過日子,才被敵人有機可乘干掉。
幸運的是,她不是殺手,更非特工,不必長期保持超能的狀態,更不必心虛地以為世界那么大,路上遇到的每一個人都想偷她的丹藥或將她逮去解剖。
什么叫欲蓋彌彰?什么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天天保持超能狀態,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特殊似的。她已經盡量收斂心神,掩藏超能體質,遇事不要一驚一乍。
除非要進入丹爐山,否則她一直是普通人的狀態。正如今趟的旅途中,她被一兩名路人盯著看,老擔心自己被粉絲認出來,譬如霸總之類的超強黑粉。
還好,事實證明他們認錯人,最終散開了。
所以嘛,她一點都不紅,還好不紅,多虧自己在視頻里化的妝夠濃。
“他們今早剛進城,你回之前又沒說。”身穿厚外套的羅哥從路旁的一棵樹上跳下來,身手矯健,完全看不出他受過傷。
“想給他們一個驚喜嘛,哥,你不像受傷的樣子。”羅青羽坐在車上,輕閑地打量闊別多年的親哥。
嘖嘖,比上次更黑更瘦了,怎么形容恰當呢?身材精瘦結實,不像以前文質彬彬的高傲學霸,反而像黑社會老大身邊最得力的殺手之一。
“多虧你留在家里的藥。”
羅哥來到妹子跟前大腳一跨,穩穩當當地坐在三輪車的尾廂,長腿擱在車廂對面的邊緣,伸手摸摸大雷和大奔的腦袋,催促小妹:
“走吧。”
“藥不要亂吃,媽沒告訴過你?”羅青羽蹬著小三輪,載著對她而言身輕如燕的老哥回到院門前,眼角余光掠到院門旁蓋了一棟車棚,“咦?蓋車棚了?”
太好了,終于不必在大門檻旁擺放鐵板。
“哪天買輛車給哥開開?”羅哥不慌不忙地下了車,隨手拎下她的行李箱,和一只半路跳上來搭順風車的大橘貓,“工資發了吧?多少錢啊?”
“你猜。”羅青羽直接把小三輪開進車棚放好,瞅瞅旁邊那輛車,“哥,你的?”
羅哥挑挑眉,默認了,然后猜她的工資,“五十萬左右?”
通常被特聘的人士,工作時間短,但薪酬比普通職工高。像他妹這種參加國際賽獲過獎的人才,不加班又不肯多接工作,大概是這個價了,不能再多。
別以為國際亞軍的履歷很厲害,她走運罷了。有些像她這么任性的,哪怕是冠軍混著混著連飯都吃不上。
“差不多吧。”還是老哥厲害,一猜就中。
羅青羽把小三輪停在里邊就出來了,大白天的不必關門,等傍晚再把車送回谷妮家。她走到老哥身邊接過行李,兄妹倆邊走邊聊,身后跟著兩只狗和貓。
貓愛湊熱鬧,小白和小花大老遠看到這邊人多就跑來了。
邁著毛茸茸的小短腿很有節奏感地,晃著小肚子,一路喵喵喵地跟回院里。
“哦,這樣啊。”沒聽懂,“好,咱們回家。”
她回來之前沒告訴任何人,估計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大哥或許在家,媽說他受傷了,又要回來養一陣子。
根據她對小姨的了解,估計這塊地已經易主。
“青姑,瞅你這辮子,這是剛從非洲回來?你不是在大城市上班嗎?”從谷妮家出來,路上遇到的鄉親們一個個特新鮮地盯著她滿頭的辮子瞧。
在他們的印象中,這種發型是電視里那些黑人的專屬,而非洲是所有黑人的鄉下老家,戲稱大本營。
“大雷,大奔,是我。”羅青羽站定,朝它們揮揮手。
一別幾個月,她換了裝束,去的地方有香水味,身上肯定沾了些,倆犬需要一點時間來確認她的身份。
羅青羽噗哧地笑了,摸摸著垂在身前的長辮子,嘚瑟道:“現在城里流行。”
“哎唷,是嗎?”大學生說啥都對,大嬸大叔們紛紛自嘲,“我們長年呆在鄉下落后了,不及你們年輕人有文化有見識。”
地面鋪了一層層枯枝落葉,車轱轆輾過,枯葉干裂嗶剝,一路聽著特解悶。
過了桉樹林,到達枯木嶺的山路口,她跳下車,掏鑰匙打開鐵圍欄的門,把車推進去再鎖門。剛轉身,一陣兇惡的汪汪聲由遠至近,眨眼間到了跟前。
“嗚,汪!”兩只狼犬死死盯著她,呲牙咧嘴的,其中一只的前肢裝了義肢。
“沒有啦,我一時貪新鮮做的發型,好看吧?”羅青羽拎起辮子揚揚。
“好看好看,哎呀,年輕人就該到外邊走走。像顧家那孩子,長得呦,氣質跟鄉下孩子就是不一樣。青姑,你見過村邊顧家的人不?高高瘦瘦的那個。”
“見過。”一絲不祥的預感襲來。
果然,大雷大奔沒讓她久等,警惕地靠近她嗅了兩圈,立即乖巧抬頭沖她搖起了尾巴。嗚嗚低鳴,仿佛在說好久不見,問她去哪兒了耍這么久才回來?
羅青羽當然不會跟它們解釋,蹲身摸摸它倆的狗頭,笑嘆,“哎呀,好久不見了,家里有誰在?”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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