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語調依舊慢慢悠悠,氣死人不償命:“我惜命,自掘墳墓的事兒我從來不干。”
“不過,我樂善好施,倒是可以幫別人挖兩鍬。”
一來一往的吵了兩刻鐘,瑞王怒的天靈蓋都要掀了,燕柒卻渾身舒爽。
搖著折扇下了樓,正好看到對面酒肆里歪歪斜斜走出來的孟致沛。
鋒利的眉輕挑著,嘴角緩緩勾起了笑。
狹路相逢!
不錯,今日出門,值了!
等到燕柒離開,瑞王才想起今日約他是干什么的。
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探聽到,憑白受了一肚子氣!
忿忿下了樓,瞧見燕柒身邊的百香在教訓一個酒鬼。
再定睛一看,那酒鬼竟然是孟致沛!
瑞王愕了兩息,才沖上前去,怒喝道:“住手!”
“堂堂侯爵,豈容你當街毆打!”說著狠狠的盯了眼燕柒的方向。
百香早看到瑞王下樓,聽到他的話停了手,側目看著燕柒。
燕柒微微笑著收起了遮在頭上擋太陽的折扇,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廝,道:“給瑞王殿下學一學,你家侯爺剛剛說了什么!”
小廝渾身都在打哆嗦,頭恨不能埋進土里去。
聞言惶懼結巴道:“小的,小的不知。”
瑞王冷冷的刮了他一眼:“他再不濟也是侯爺,縱有錯處還有父皇在!”
“你這般恣意妄為,對得起父皇的教導和愛重嗎!”
周遭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瑞王的聲音也越拔越高,努力的給燕柒安一個仗勢欺人的名頭。
被打的蜷縮在地的孟致沛聽到聲音抬頭看,見是瑞王,頓時像是見到了救命菩薩般,手腳并用的就要爬過去:“瑞王救命啊!”
百香一腳踹翻,踩在他心口上,冷喝道:“老實點!”
瑞王看百香這般放肆,似是克制不住怒火,下令讓侍衛去阻攔。
七八個侍衛圍上去,似乎也是缺少經驗,手上沒輕沒重的竟把百香的臉給打青了。
燕柒冷笑著,抄起旁邊小攤上的粗陶罐子,砸在了一個要使陰招的侍衛腦袋上。
侍衛被砸的仰躺在地,一腦袋的血。
瑞王陰冷著警告道:“打狗也要看主人,燕柒,你別找死!”
燕柒仿佛沒聽到,接連又砸出兩個粗陶罐子,解決了兩個侍衛。
百香收拾了剩下的。
如此,場面已然失控。
勤政殿外,小福才看到瑞王和燕柒并肩走來,身后跟著打成豬頭的孟致沛,便知事情不簡單,忙轉身去通傳了。
一行人剛進殿,還沒站穩,便接連三五個言官進來求見。
不用說,全是瑞王找來的。
皇上皺起了眉,目光在燕柒,瑞王,以及孟致沛身上看過去,用不喜不怒的聲音問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瑞王率先開口,言辭犀利的一番指責,直把燕柒說成了十惡不赦之徒。
他身后,言官附和,請求皇上嚴懲燕柒。
皇上眉頭皺的更深,著看向燕柒,道:“你說!”
燕柒眉眼淡漠,沒什么喜怒的聽著瑞王的話。見皇上問自己,利落伸手一指孟致沛,道:“他罵皇上是烏龜。”
殿中氣氛陡然反轉。
瑞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言官暗暗叫苦,合著打架的原因是這個!?瑞王竟也不問清楚,就這么鬧到了勤政殿上!如今可要怎么收場?!
高得盛幾不可見的舒了口氣。
雖然被罵烏龜不怎么光彩,但只要燕柒不吃虧,皇上就不會惱。
孟致沛從頭發絲到腳指甲,全都涼透了。
起先的醉意早就丁點不剩了,但整個人依舊是飄飄忽忽的,覺得什么都不真切。
聽燕柒說完,不禁想,他真的罵了嗎?
瑞王從震驚中回神,一腳踹在孟致沛身上,怒罵道:“混賬東西!”
孟致沛摔在地上,腦子才算清醒了些,看著皇上不怒自威的臉,嚇得肝膽都裂了,止不住的磕頭道:“微臣喝了酒,不知沖撞的是柒公子,微臣絕無不敬之心,求皇上明鑒。”
皇上收回落在孟致沛身上的視線,轉眸看向一語致勝的燕柒。
眼底帶了些笑意。
這小子,如今為了自己都能與人當街打架了,多乖巧,多孝順。
最后,瑞王和言官以不辨是非清白罰奉一年。
孟致沛打了三十板子,抬出宮去了。
而燕柒則得了厚賞,被皇上留在宮里住了兩日才又放出了宮。
江南梁修弘的父母來京有幾日了,萬家選了個好日子辦宴。
姜零染去赴宴,本意是進廳里打個招呼就退出去喝茶吃點的,可卻被萬伯娘拉住,拘在身邊坐著。
她有些不安。
世人再怎么說她無辜,但都改變不了她和離過的事實。萬伯娘心疼她,可江南梁家卻未必這般!
若讓他們知道萬千千與自己這么一個和離過的交好,會不會歪想萬千千?
萬夫人猜到了姜零染的顧慮,拍了怕她的手背,低聲道:“沒事兒,待會兒開宴隨伯娘一起。”
萬千千睨她一眼,打趣兒笑道:“背著我想去做什么?”
姜零染哭笑不得,只好坐著不動了。
梁母生在江南,長在江南,細眉杏眼,膚白微胖,看著很是親善。
她的目光落在萬夫人身邊的姑娘身上,眼底劃過些探究,笑問:“這位姑娘是?”
萬夫人鄭重的向梁母介紹了。
姜零染忙起身見禮。
梁母笑著扶住姜零染的胳膊。
平肅侯府內宅的事情早已經傳到了江南,卻不曾想,原來萬家與這姜零染竟是這般親昵的關系。
目光在她臉上打量兩眼,溫聲道:“姜姑娘無需多禮。”
萬景西看重妹婿,請了蘇孜沽,秦二等人來作陪。
一則是人多熱鬧。
二來也是讓梁家見識見識他們家的交際圈。
別等到萬千千遠嫁去了江南,梁家仗著天高皇帝遠就給萬千千委屈受。
燕柒出宮聽說萬家辦宴,猜想姜零染必然會去,便也過去了。
萬冗等人得到消息,大感意外,但也不敢遲疑,忙迎到府門外。
燕柒謙謙一揖手,道:“叨擾了。”
萬冗忙稱不敢,恭敬的請著人進府。
燕柒雖時常與萬景西玩在一處,但卻與萬冗沒什么交情,甚至沒見過幾面,更別說來萬家赴宴了。
故而萬冗十分重視,絲毫不敢輕慢。
萬景西就隨意多了,胳膊肘拐了拐他,道:“你病了?”
秦二幾人也都是這個想法。
這廝可是從不參加京中各府的宴會的,今日抽什么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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