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零染極淺的笑了下,不答反問:“殿下當真要帶著這些精兵強將去赴黃泉?”
“現下回頭,還來得及!”
燕辜笑吟吟的道:“文靖侯此言差矣。”
他說著看向湖心亭:“是你們要赴黃泉,而我擁護新皇登基,是功臣。”
姜零染挑了下眉,眉眼間說不出的嘲弄。
勾唇笑道:“你這話騙的了瑞王,卻騙不了我。”
燕辜難得的沉默下來。
瑞王驚疑不定的看著二人,暴怒的情緒幾乎克制不住,他咬牙道:“這些話到底什么意思?”
說著扭頭沖張懷濮吼道:“你究竟是效忠誰的?”
到底是同甘共苦多年的,面對這句質問,張懷濮深吸了口氣,避開了視線。
“你還看不清楚嗎?”這種局勢之下,姜零染甚至有些同情瑞王了。
“你想用信王背惡名,他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從始至終,你都只是一顆棋子!”
張懷濮的沉默以及姜零染的話使得瑞王臉上的血色霎時褪盡,慘白一片。
他怔了會兒,眼珠極慢的轉向燕辜的方向,一字一頓的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燕辜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姜零染,笑意十分愉悅。
漸漸地,他的笑聲變得高亢。
幽靜伴著肅殺的湖邊,他的笑聲直刺人心,令惶恐之中更添了幾分焦心的喧雜。
燕辜笑的眼淚直流,彎下了腰。
在直起身的一瞬間,一柄短刀從他袖中抖落,他捏著狠狠的刺進了瑞王的胸膛里。
這一時,他臉上再無笑意,冰涼的眸子,嗜血的面容。
“早就受夠你了,蠢貨!”
他咬牙說著,用力的擰動短刀。
瑞王瞪大的眼睛里盡是難以置信,他緊緊的揪著燕辜的衣領:“你...你...。”
利刃攪著筋肉,胸口處蔓延開來的窒息感讓瑞王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燕辜一把推開了瑞王,如視螻蟻一般的朝地上掃了一眼,隨后撇開了視線。
接過張懷濮遞來的帕子,他一邊擦手上血跡一邊道:“瑞王謀反,被本王親手所殺。”
“現下危機已經解除,快去把父皇請出來吧。”
“請”字咬的極重。
姜零染心底一顫,悄悄的與武德侯對了個視線,又極快的轉開。
按照張懷濮來看,燕辜動手早了點。
若等到瑞王殺到皇上面前,那就是弒父篡權的鐵證了。
眼下可還沒取得真經呢...這些兵雖然不敢明說,但暗地里卻不一定能守的住舌頭。
到時候背地里的風言風語絕少不了。
不過,這些擔憂與他卻不相干了。
聞言頷首聽令,就要動,卻聽姜零染道:“我做了一個夢。”
燕辜疑惑的看著姜零染,不明白她為什么忽然說這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姜零染看著他,語調低且緩:“夢中,你是皇上。”
燕辜神色微變。
姜零染道:“天和九年兩湖洪災,太子在賑災之時身受重傷,無緣儲君之位。”
“次年瑞王離京,皇上暴斃。而你,信王殿下成為了皇上。”
燕辜眼底一震。
不可否認,這一切都是他曾經計劃,卻沒能成功的事情。
姜零染捕捉到他臉上細微的神情,微微笑道:“你知道你為什么會失敗嗎?”
燕辜一滯,片息瞇眼道:“是你?”
姜零染笑著點頭:“不錯。”
燕辜心中的悚然感極快的蔓延至四肢百骸。
但很快他就冷靜了。
嗤之以鼻道:“你以為我會信你?”
他的這些計劃連燕柒都不曾知道,更別提姜零染了。
雖然是對頭,但燕辜不得不承認,姜零染她是聰穎的,這些事許是她在事后猜測出來的,但若說提前知曉計劃,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姜零染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又道:“燕柒提前去蜀中是我的意思。”
燕辜雖然去了襄州,但京中的情況他是一丁點都沒有錯過的。
自然知道燕柒為什么去蜀中。
莫非,燕柒口中的那個能提前預測災禍的游道竟是姜零染??
火把照映的她的臉忽明忽暗,溫柔的淺笑似乎也添了幾分的詭異感,他心中駭極,腳下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這...這是人,還是鬼?
見自己的話起到了震懾的作用,姜零染點到即止,不再多談,轉而道:“倘若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你今日成功了,但我敢保證這個時間不會長。”
“而我是能讓你坐穩這皇位的人。”
縱然是無根五據、荒唐無稽的,但要命的是燕辜心里竟然信了。
他早就疑惑燕柒為什么會娶姜零染,現下看來,這何嘗不是原因呢?
不過這一時他沒有質疑,卻也沒有認同,只是故作不在意的道:“繼續說。”
姜零染道:“你殺了逼宮篡位的瑞王,讓千萬人免于傷亡,你是護國的功臣,更是臣民愛戴的信王殿下。”
“若是皇上知道,必然是欣慰的。”
燕辜瞇了瞇眼:“你什么意思?”
姜零染笑道:“我在幫你清洗羽毛,你看不出來嗎?”
燕辜輕輕笑了笑,打量著她道:“你會幫我?”
姜零染謙恭的垂下了頭,溫聲道:“我不是神佛菩薩,也不是救世的英雄。”
“我只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想活命而已。”
燕辜垂著視線看了眼她的肚子。
姜零染知道他的戒心不那么容易打消,頓了下又道:“不過,在我幫你之前,我有個條件。”
“哦。”燕辜喜歡談條件的人。
抬眼看著她,布了陰霾的眸子里似乎清朗了些,語調也多了幾分輕快:“說說看。”
“我哥哥...。”姜零染喉間有些哽咽,但她很快就遮掩住了,淡然道:“我要知道我哥哥是死是活。”
武德侯聞言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
她怎么敢這么說?!
“還有這孩子...。”姜零染的手掌緩慢的拂過肚子,溫聲道:“不論以后如何,我要他活著。”
話落,眾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姜零染的身上。
一個故弄玄虛的女人,說幾句語焉不詳的話,就想讓燕辜答應她的條件?怎么可能!
再說這一路勢如破竹的殺進宮,誰都清楚,姜霽是不可能還活著的了。
只見燕辜目光審視的盯她片息,竟出乎眾人意料的點了頭。
“去把副統領找出來。”
“若受了傷,盡快的找御醫來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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