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醫歸

第16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

男子身材高大,玉樹臨風,氣場十足。

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迎面襲來,將她層層包裹,無處可逃。

謝錦衣盈盈退后一步,迅速捏碎了事先藏在袖子里的木香丸。

四下里,似乎藥味更濃了些。

趙璟桓只覺得手臂莫名一麻,手里的扇子啪地掉了在地上。

整個人也隨之怔了怔。

謝錦衣不緊不慢地上前撿起折扇,塞他手里:“多謝殿下不怪之恩,民女告退!”

說完,轉身上了馬車。

蘇福和魯忠也跟著迅速跳上車轅,揚鞭而去。

“殿下,咱們還去安平伯府嗎?”容九上前問道,趙璟桓這才緩過神來,望著絕塵而去的馬車,拿起折扇狠狠地敲了容九一下,“虧你還是大梁第一護衛,第一個屁啊,你家主子被剛才那個小娘子算計了你懂嗎?”

說著,又使勁吸了口氣。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藥香,沒錯,那個小娘子絕對使詐了。

“殿下,明明是您放她走的啊!”容九一臉委屈。

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不能怪他啊!

要怪就怪他家主子先出言挑逗人家姑娘的好不好?

“本王什么時候說過放她走的?”趙璟桓氣急敗壞地又拿扇子敲他,懊惱道,“剛剛本王中了她的熏香,一時眩暈說不出話來,這才讓她趁機跑掉了你個笨蛋!”

“殿下,那,那咱們還去安平伯府參加詩會嗎?”容九不依不饒地問道。

就算主子剛剛中了什么熏香,但現在又是罵人,又是打人的,估計也沒什么大礙了。

既然是沒什么大礙,那就該干嘛干嘛唄!

“去,當然去了,本王風流倜儻,才華橫溢,北塘書院的詩會豈能不參加,都怪你辦事不利,要不然本王現在已經坐在席面上喝茶了!”趙璟桓又要敲他,容九忙抱頭,往后跳了幾步,“煩請殿下稍等,屬下這就去安平伯府叫個馬車來接殿下。”

“快去快回!”趙璟桓很是不耐煩地搖了搖扇子,又吩咐道,“容九,我限你三日之內,就算是把京城挖地三尺也要把剛剛那個小娘子給我找出來,敢戲弄我堂堂景王,簡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是!”容九施展輕功,迅速朝安平伯府奔去。

景王的馬車壞在半路的消息瞬間傳遍了安平伯府。

謝明淵火速挑了謝府最好的馬車,親自帶人去接,公子哥們則簇擁在謝府門口翹首以待地迎接,連顧老夫人和魏氏也匆匆趕到大門處等著景王殿下的到來。

不多時,趙璟桓便大搖大擺地下了馬車。

在眾人的簇擁下,搖著扇子信步進了謝府,徑自去了瑯園。

連看都沒看婆媳倆一眼。

魏氏頓覺尷尬。

她原本還想著能趁這次機會跟景王敘敘舊,讓他能對她有點印象,日后在那些世家女眷面前也能多少有點談資,哪知景王眼高于頂,竟然連搭理都不肯搭理她。

顧老夫人雖然也覺得臉上無光,卻到底是見過世面的,當著魏氏的面,什么也沒說,面無表情地回了盛寧堂,一言不發地坐在藤椅上捻動佛珠。

明月上了茶。

倒是薛媽媽先開了口:“夫人一向以跟景王沾親為榮,如今看來,景王并不打算認這個親,景王正宮嫡子,何等尊貴,哪能看上咱們這些小門小戶的親戚!”

“皇上對先皇后情深義重,自然對先皇后所出的太子和景王也是愛屋及烏地器重和寵溺。”顧老夫人放下佛珠,端起茶盅,望著碧湯里起起伏伏的茶葉,嘆道,“只可惜,天妒英才,五年前太子前往南直隸賑災,途中身中劇毒以致雙腿殘廢,至今不能行走,雖說皇上還沒有易儲的舉動,但世人皆知,太子常年纏綿病榻,壽數不長,易儲是早晚的事情,不光景王秦王齊王斗得如火如荼,連世家貴胄們也是人心惶惶,絞盡腦汁地投靠新主,籌謀前程,朝堂看似平靜,實則早已經是暗波洶涌……”

偏偏秦王齊王是新皇后蕭氏所出,也是實打實的正宮嫡子。

那個位子,人人都有資格的。

“老夫人,奴婢斗膽妄議幾句,景王雖說是先皇后所出,卻在皇子中排行為六,占嫡不占長,秦王和齊王也并非平庸之輩……”薛媽媽刻意壓低聲音道,“以后花落誰家也說不定,夫人也太著急了些……”

二皇子秦王禮賢下士,為人謙遜,名聲甚好。

三皇子齊王為人穩重,也深得民心。

相比之下,六皇子景王卻是風頭正盛的紈绔公子,實在是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她就是不著急,她跟先皇后一脈也是沾親的。”顧老夫人眼皮沉了沉,合上茶蓋,“她若是想去攀親,盡管攀去,俗話說,富貴險中求,萬一成了呢!”

魏皇后出身書香門第。

其祖父魏聿曾是名揚天下的大儒,門生遍布朝野,威望頗高。

后來魏皇后入駐中宮,魏家聲望更是如日中天,可惜的是,好景不長,隨著魏皇后的離世,魏家一脈也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再無往日風光。

只是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依,世事變幻莫測,誰敢說魏家不會再崛起呢?

薛媽媽表情默了默,沒敢再吱聲。

瑯園氣氛愈加熱烈活躍。

趙璟桓眾星棒月般被公子們簇擁在正中間,輕搖折扇,談詩論文,尤其是身邊兩個美婢,身材纖細,膚白貌美,輪流給他斟茶倒酒,佳肴美酒在前,溫香軟玉在側,不是神仙勝似神仙。

“殿下,這是公子們的拙作,還望殿下賜教!”謝明淵拿了一疊詩稿,畢恭畢敬地上前呈給趙璟桓,趙璟桓剛剛從美婢手里取過酒盅淺酌了一口,見謝明淵遞了詩稿過來,便放下酒杯信手接了,有模有樣地看了一番,點頭道:“不錯不錯,有點意思!”

說著,又從中扯出三張來,往眾人面前一推:“若非得排出狀元榜眼探花,當屬這三篇無疑!”

詩作上沒有署名。

但大家還是憑字跡,一眼就認出這三篇詩作依次是大長公主之子楚元昭,安平伯世子謝明淵,永安候府大少爺徐慎行。

眾人紛紛道賀。

“承讓承讓!”謝明淵和徐慎行自是謙卑。

“呵呵,不知道殿下這次該如何獎賞我等楚翹,總不能隨意排個名次就算了吧?”

眾人循聲望去。

一個頭戴珠玉,身著靛藍色道袍的年輕公子坐在一棵老梅樹上自飲自斟,男子面容清秀,身材碩長,舉止投足自成風流,此人正是京城大名鼎鼎的神童,也是當今大長公主之子楚元昭。

三歲識字,六歲便能出口成章,過目不忘的天才少年。

唯一的愛好便是飲酒,素有千杯不倒之稱。

楚云昭跟趙璟桓相交甚密,幾乎是形影不離,甚至有傳言說,兩人之所以至今尚未婚娶,是因為他們都有斷袖之癖,為此,大長公主操碎了心,眼下她正滿京城地給楚云昭相看人家,恨不得綁著他入洞房。

趙璟桓是皇子她管不了。

她的兒子可不能耽誤了。

“放心,少了誰的也少不了你的!”趙璟桓冷眼斜睨了他一眼,猛地搖了幾下折扇,心情大好道:“容九,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