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謝錦玉和陳宏文回門。
因謝錦衣和程琳玉都在禁足,顧老夫人不偏不依,也沒召兩人前來相見,謝錦衣差紫玉送了謝錦玉一串檀木手串作回禮,檀木安神,最適合謝錦玉。
大房姐弟為人還算忠厚。
禮尚往來一下,也未嘗不可。
檀木手串精致大氣,價值不菲,還帶了點淡淡的藥香,薛媽媽認出這是安神珠,說最近世面上很是流行,十多兩銀子一串呢!
謝錦玉見堂妹如此用心,也就消了氣,吩咐人取了幾樣點心裝在了盒子里,打算去清心苑看看謝錦衣,魏氏攔住她:“你五妹妹尚在禁足,還是不要過去打擾了,等過幾天就是上元節了,那時你五妹妹剛好也解了禁足,以她的性情肯定會上街看花燈,到時候你再見她也不遲,再說了,你去看了五姑娘,不去六姑娘那邊,也不是那么回事,何必要留下什么話柄。”
女兒在婆家原本過得艱難。
她可不想她再去二房沾了晦氣。
權衡一番,謝錦玉只得作罷:“那到時候我給姐妹們下個帖子,讓她們去建平伯府歇歇腳,也算是我當姐姐的疼愛妹妹們了。”
她倒不是擔心給二房留下話柄,而是謝錦衣禁足是老夫人的意思,她不想節外生枝。
魏氏點點頭,便把義瀾醫館的蘇大夫說給女兒聽,勸道:“你祖母也是這個意思,陳家雖然瑣事繁多,但子嗣之事是重中之重,你且不可因小失大,趁年輕趕緊生個兒子傍身,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拖,唯有此事拖不得,要不然,你那個婆婆肯定會在這事上大做文章的。”
“母親所言甚是,這事我會放在心上的。”謝錦玉壓低聲音道,“我還聽說景王殿下也去過義瀾醫館看診,坊間傳言景王殿下得了花柳病,皇后娘娘為此還讓太醫院往景王府送過藥呢!”
魏氏嚇了一大跳:“真的假的?”
像景王那樣的皇家子弟,風流好色什么的,倒也不稀奇。
只是如果真的得了那病……尤其是景王殿下至今尚未婚配,若是影響了子嗣,可如何是好!
“皇后都賜藥了,想必是八九不離十吧!”謝錦玉對那日詩會上的事情略有耳聞,皺眉道,“母親,咱們雖然跟景王殿下沾親,但數年來,景王殿下從未正眼瞧過咱們,日后還是不要對外人提及咱們跟景王的這層關系了,沒得讓人家笑話!”
“提不提的,咱們跟景王殿下也是沾親的。”魏氏不可思議道,“這一點,滿京城都知道的呀!”
“母親,人家知道是一回事,咱們總是掛在嘴邊提及,又是一回事。”謝錦玉哭笑不得,“景王殿下壓根就沒正眼瞧過咱們,咱們又何苦拽著人家不放,何況,現在秦王齊王也是風頭正茂,以后的事情誰也不敢預料的。”
景王是嫡子不假。
但人家秦王齊王也是正兒八經嫡子啊!
“對了,你上次不是說姑爺跟秦王殿下有過幾面之緣嗎?”魏氏突然想起這事,忙道,“母親跟你說,一定要讓姑爺多跟秦王殿下走動走動,咱們可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謝錦玉:“……”
正月初六,義瀾醫館開張看診。
屋檐下掛了數十個紅色的小燈籠,連同樹上也掛了一些,把整個院子裝扮得很是喜慶。
謝錦衣去的比以往早了小半個時辰。
給宅子里的人發了紅包,分了點心,一起吃了晚飯,跟珠兒聊起了家常。
珠兒年紀雖小,卻也是闖蕩過江湖的,正繪聲繪色地給謝錦衣講臥龍寺的善忍大師:“奴婢幼時跟隨父母上山進香,不慎從石頭上掉下來,胳膊脫了臼,剛好善忍大師路過,只輕輕一捏,我的胳膊便按上了,神奇得很,只可惜,善忍大師常年在外云游,留在臥龍寺的時間并不多,聽說每年三月三過后,他就會動身離寺,直到年底才回來呢!”
每年一過了上元節,去臥龍寺求善忍大師看診的人絡繹不絕。
直到三月初,善忍大師啟程云游才會消停。
“我也聽聞善忍大師醫術高超,等有機會,定會前去拜訪。”謝錦衣望著茶盅里起起伏伏的茶葉,有些恍神,前世她就是師從善忍大師學的醫術……善忍大師外冷內熱,是個好人。
只是不知道這輩子他們還有沒有師徒的緣分!
腳步聲響起。
魯忠來報:“姑娘,景王殿下在外候診!”
“讓他進來吧!”謝錦衣蒙了面紗,不緊不慢地進了正廳。
片刻,趙璟桓便搖著折扇,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玩味地看著謝錦衣:“蘇大夫,別來無恙啊!”
哎呦呦,還蒙著面紗呢!
難不成,今日他還看不到她的小模樣?
珠兒上了茶。
遲疑地看了一眼謝錦衣,謝錦衣微微頷首:“下去吧!”
珠兒一言不發地退下。
謝錦衣微微屈膝。
走到案幾前坐下,開口道:“殿下請坐,把卡牌給我。”
趙璟桓大大方方地在她面前坐下來,啪地一聲把手里的卡牌扔到了她面前,翹起了二郎腿:“本王可是守規矩的,等了近一個月才等了這方小小的卡牌,蘇大夫可要瞧仔細了,若是你給本王醫好了這病,本王一定會重重賞你的!”
謝錦衣取過卡牌看,卡牌背后寫著,三年未孕,正面寫著,春花。
“殿下這病……”謝錦衣皺眉,“恕民女醫術不精,無能為力。”
“喲,蘇大夫不是號稱神醫嗎?”趙璟桓摸著下巴,用力吸了吸四下里若有似無的藥香味,目不轉晴地盯著她,戲謔道,“這等區區小病,怎么會難住大名鼎鼎的蘇大夫,莫非蘇大夫是因為上次汗血寶馬的事情耿耿于懷?”
少女音色甜糯。
腰肢纖細,亭亭玉立,薄紗掩映下的俏臉若隱若現,真是讓人心生向往哪!
謝錦衣一言不發地把卡牌推到他面前。
義瀾醫館每晚只接待四人,魯忠起名的規律她還是知道的。
要么是以東西南北開頭的,要么是春夏秋冬開始的,再不濟也會是梅蘭竹菊啥的,魯忠向來是簡單直接。
如今,這春花……很顯然,今晚第一位病人,應該是個不孕的婦人才是。
趙璟桓微怔,低頭看了看案幾上的卡牌,臉色一沉:“容九!”
三年未孕,還春花……
這廝腦袋被驢踢了嗎?
“殿下!”容九一步跨了進來,頭上瞬間挨了個爆栗,“本王的卡牌呢?你是不是拿錯了?”
容九摸摸頭,忙從懷里掏出其他三張卡牌,翻看了一番,才拿出其中一張遞到謝錦衣面前,汗顏道:“蘇大夫,這張才是殿下的卡牌!”
花柳病,夏公子!
謝錦衣挑挑眉:“容侍衛,這些卡牌怎么會都在你手里?”
“蘇大夫,殿下自知病情復雜,擔心耽誤了其他病人的時間,就讓其他三人先回去了。”容九上前解釋,拍拍胸脯保證道,“您放心,他們都是自愿重新排隊候診的。”
每人給了一百兩銀子啊!
若是再不答應,豈不成傻子了嘛!
嗯,那個,對的,今天晚上景王殿下包場了!!
謝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