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京京有種錯覺,從昨天到了姜家后,大佬無時無刻都在委屈中,甚至變得有些幼稚。
她表揚一下,他心情就能好很多。
她夸他一下,他臉上的陰郁就能散去。
既然這樣,以后就多說點兒好聽的,反正這事她挺擅長。
別讓大佬委屈了就行。
早飯后,姜熵東開車帶著李荔和陶京京,周林深還有梅淑芬和姜儼上車,去給李荔的母親還有三個哥哥上墳。
陶京京看著一直很內斂隱忍的老人在老伴兒墳前哭的像個孩子。
眼淚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梅淑芬在一旁邊擦著眼淚邊小聲跟陶京京說:“你媽沒了后,你姥姥受不了不打擊,一直臥床不起,轉年冬天,你大舅和二舅犧牲,你姥姥也就跟著去了。又過了兩年,你三舅也犧牲了,老爺子要強,這些年從來沒在人前落過淚,其實經常晚上坐在堂屋的香案前,一坐就是一晚上。”
“現在小妹和你回來了,老爺子高興。”
陶京京都無法想象,一個家庭在短短的幾年里接二連三的出事,大家都是怎么熬過來的。
特別是姜儼,孩子一個一個離開,怎么承受得住。
李荔跟著姜儼跪在母親墓碑前,冰冷石碑上的照片,那么親切。
一幅幅畫面在腦海里浮現,記憶仿佛在一點點復蘇。
姜儼擦去眼淚,平靜了好一會兒,起身順勢扶起李荔:“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看著你們兄妹四個都有了后,我也安心了。”
一行人心情沉重的從山上下來,姜儼讓姜熵東開車帶著李荔他們在縣城附近轉轉,讓李荔看看這些年小縣城的變化。
他自己慢慢走著回去,想一個人安靜安靜。
梅淑芬不放心,交待了姜熵東幾句,過去扶著姜儼回家。
姜熵東也是個沉默少言的人,但是對李荔和陶京京話卻很多,對周林深就冷淡了。
陶京京怕路上尷尬,推著李荔坐在副駕駛,她和周林深坐在后排。
免得周林深又不開心。
姜熵東帶李荔去看了村里的祠堂,還去了縣城一些有些年頭的建筑:“小姑,你看那個戲臺,每年中秋和春節,趕會,這里都有唱昆曲的。我聽我媽常說,從我一歲開始,每次來聽昆曲都是你背著我來。”
李荔抬眼看著二層竹樓,皺眉細想。
姜熵東說著還低低吟唱起來:“……夢回鶯轉,亂煞年光遍,人一立小庭深院。注盡沉煙,拋殘繡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
清婉迤邐,帶著水鄉的韻味。
倒是有幾分模樣。
李荔驚喜的看著姜熵東,努力想了一會兒接著吟唱:“嫋晴絲吹來閑庭院,搖漾春如線。停半晌整花鈿,沒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
清清麗麗,絲絲彎彎。也是非常有模有樣。
姜熵東笑著連連點頭:“對對對,每次演牡丹亭,你就背著我來看。下雨都不回家。”
李荔笑起來,隱約中,好像是看見了一個扎個麻花辮的姑娘背著個小孩走在巷子的石板路上,漸行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