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邱姑娘?”白延釗眼睛微微瞇起,略一思索,“郡君想打聽青邱姑娘的事?”
郭知宜留心著白延釗的神情,不緊不慢道:“數日前,白公子曾吐露過,青邱曾出身于銷魂窟,故遣人帶走了青邱協助辦案,但如今……青邱和方副將一同消失在銷魂窟中,長安現在應該有資格過問一下需要他們二人協助調查的案件吧?還有,青邱和銷魂窟是怎么扯上關系的呢?還請白公子解惑。”
白延釗聽出了郭知宜語氣中的懷疑和不虞,也不急著辯解,而是眨眼一笑,半開玩笑道:“解惑當然可以,只是不知,郡君要如何感謝白某?”
郭知宜詫異地瞥了白延釗一眼,這種不正經的語氣還真不像是白延釗這種人會說出來的話呢。
不管是在原主還是在郭知宜的印象里,白延釗都是那種教養極好、溫良如玉的名門貴公子。
白延釗看見郭知宜的遲疑,眼中飛快地劃過一抹淡淡的失落。白延釗笑著掩飾道:“在下說笑的,為郡君解惑是在下之幸,在下求之不得呢。”
郭知宜見他說到這份上,略一躊躇,思忖著此處應有兩句客套:“哪里哪里,白公子和長安相識多年,長安又和令妹關系甚篤,長安素來十分景仰白公子,視白公子為兄長一般。”
白延釗:“…………”
大起大落,不外如是。
白延釗深呼吸,勉強保持住了臉上的微笑,“的確,郡君小時候一口一個白大哥,但現在……在下還以為郡君同在下生分了呢。”
郭知宜從善如流:“白大哥。”
白延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移開視線,在心中輕嘆了一聲,到底是晚了……
白延釗怕郭知宜察覺出異樣,很快便不著痕跡地移開了話題,“郡君方才問及,在下派人請青邱姑娘協查的案件……”
郭知宜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來,“對,這案件和銷魂窟有關?”
白延釗:“嗯,近半月以來,京城里已經接連發生了五起女子失蹤案,下面的官員調查發現,這五名女子并非失蹤,而是被人綁了去,而且被綁的手段異常相似,后來又是翻案宗又是四處打聽,才懷疑到銷魂窟這個地方。
不過,銷魂窟地形復雜,里面的人魚龍混雜,管事的更是神秘謹慎。在下曾派探子打入內部探聽消息,得知他們不日將有大行動,而這件大行動,恰好和青邱相關。”
郭知宜眉頭一皺,“和青邱相關?青邱是他們的人嗎?”
白延釗搖了搖頭。
郭知宜松了一口氣,但不到三秒,卻聽白延釗接著道:“不完全是。”
郭知宜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怎么說?”
白延釗:“青邱姑娘一開始也是銷魂窟擄來的姑娘,但……許是青邱姑娘機智吧,青邱姑娘卻并沒有被這幫賊人糟蹋,相反,不知道青邱姑娘做了什么,似是取得了那些人的信任,在銷魂窟里倒沒有受多少苦。”
郭知宜驚嘆之余又覺得大事不妙,看不出來這丫頭藏得這么深啊,這樣說來,那方四的處境豈不是危險了?!
郭知宜擔憂地問道:“那和青邱有關的銷魂窟的大行動是什么?”
白延釗無奈地搖了搖頭,“在下也只知道和城內的幾家青樓有關,但具體是那幾家青樓,有什么關系,在下也不得而知。在下派去的探子只往外傳了兩次消息,就徹底沒有音信了,想來是遭遇了不測。”
郭知宜沉默了片刻,苦惱地揉了揉眉心,他們對銷魂窟的情況了解得太少了。
方四……
過了這么久了,如果方四僥幸逃過一劫,那么不用她找,數日之后方四自己就能摸回來,但是如果……
呸呸呸,郭知宜自我勸說道,還有很大的可能還是方四被困在了地底下哪個角落里正等著人來救呢!
方四這么謹慎的人,就算栽了,也沒這么容易玩完吧……但愿。
郭知宜低著頭,翻來覆去地思考著她和青邱遇見以來的過往,心中愈發煩悶,她是真的沒有發現青邱有哪里不對勁……
到底是青邱偽裝的好,還是青邱并無惡意呢?
“啊啊啊!”苦了吧唧、掘地三尺的那群衙役中,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怎么了,怎么了?”
“好像是被什么扎到了。”
“嚯,好粗好長的針!”
“誰這么缺德,往地下扔這玩意兒!”
“不過話說回來,這是什么針啊,看著不像縫衣服的針啊?”
“我看看……哎,還真不像。”
郭知宜心頭微動,針?
“能給我看看嗎?”郭知宜湊了過去。
衙役們轟然散開,留了一人緊張地把那根一端沾著血的長針遞了過去。
郭知宜道了一聲謝,在那人受寵若驚的目光中捏著針離開了。
“怎么了?”白延釗見郭知宜盯著那根奇怪的長針仔仔細細地看了許久,忍不住問道,“這針有什么特別的嗎?”
然后他便見郭知宜如同見了什么寶物一般,驚喜地笑了,“這針沒什么特別的。”
“非說有的話,這針是我的,算不算特別?”郭知宜晃了晃手中的長針,唇角勾起。
“什么?”白延釗一愣,隨后反應過來,驚喜道,“郡君的意思是,這是方副將留下的?”
“對,”郭知宜摩挲了一下長針中間的螺旋紋路,輕笑出聲,“京城內外,能拿到這種針的,除了長安和長安的侍衛以外,便只有方副將了。”
白延釗眼神微黯,未被察覺便很快又振作了起來,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端方模樣,“照這么來看,方副將一定還在其他地方留下了痕跡,如果能找到的話,就能順著痕跡找到方副將的人了?”
郭知宜點了點頭,這件事總算是有點眉目了。
這溝渠坑洞雖有坍塌,但地下暗道的大致走向依稀可尋,這樣順著暗道找的話,任務量相對減少了很多。
不過,方四為什么要用針來當記號,一拃長的針,那也還是針啊!
郭知宜抹了把臉,這可是真·大坑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