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送到阿莫翰船上去。”黎清說完,讓掌柜封章帶著阿莫翰去確認貨物。弄了半夜,阿莫翰終于將心放進了肚子,當他提出想要再見黎清時,卻被告知,黎清早已經離去。知道天齊規矩的他,立刻讓人將金子抬過來。
封章拿出稱來,讓兩個伙計抬著過了稱。看到稱上的刻度,這時候封章的犯難了,對阿莫翰說道:“公子,這一千匹絲綢,折成價為十五兩銀子一匹,一共便是一萬五千兩,折合下來便是一千五百兩黃金,您這兒只有一千兩黃金,實在不夠,還需五百兩。”
阿莫翰聽懂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讓身旁的人立刻回去取了五百兩金子。
沒有再見到黎清,終究還是有些遺憾。阿莫翰帶著半船的絲綢,在暗門的船隊護送下南下杭州。
當夜黎清看了朱雀東門的盛景宏掌柜遞過來的賬本,覺得沒什么問題,隨后鞭策了掌柜幾句,便舍馬車,逛夜市去也。
“這上京的夜市比起錦州來熱鬧了不止一星半點。”燕青身上掛著黎清買的大包小包,還騰出一只手剝著糖炒栗子。
上京不準亂丟亂扔,違者罰款,還可能抽鞭子。每日有專門的收垃圾的人,這些人都是官府養著的。除此之外還有專門運送潲水穢物的人,只需雇人便是。
“烤雞,我要吃。”
“自己買。”
見黎清摳門兒的很,燕青只好拿著自己的銀子去買了兩只烤雞,發現自己沒有手可以方便他吃東西了。
“……”回去吃。
黎清領略著人潮涌動的風光,頗有一種看這世間諸般輪轉的身外之人的感覺。
這種滋味真是享受。
一個受現代影響并且思想根深蒂固的人,在古代生活了幾年,就真的從心底全然融入到了時代中去嗎?
怎么可能?
大部分空閑時間,黎請還是處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這個世界。并不是真正的融入了這個世界,這種感覺算作是更加理性的。
所以黎清能夠在短短時間成功,與這樣的觀測角度不無關系。
“我先回去了,東西太多。”燕青抱著一大堆東西,有些艱難的對黎清說道。
他實在是太想吃烤雞,反正黎清的武力值無人能敵,她一個人在外面通宵也不會出什么事兒。
“去吧,烤雞給我留一只。”
“我拒絕。”燕青堅決做一個護食者。
“排骨最近漲價了,紅燒排骨就省了吧。”
“留,排骨我買。”
“乖。”黎清輕輕笑了一聲兒,便不再關注燕青,自己一個人繼續逛了起來。
她逛夠了便會瞬移回去,反正只要心里想想就能成功的,不費什么功夫。當然,燕青不能走正門,要是姜氏知道她一個人再外面,一定會拿著掃帚在院子里攆她三圈。
“黎娘子。”
黎清慢慢正走在路上看上京夜市,忽然有人在她身后喊她。這是一個男子的聲音,聲音似乎有些熟悉,黎清又感覺沒太聽清楚,于是駐足下來。
仔細在心里回想,這是一個大叔的音色,至少這人應該在三十五歲左右。
看到黎清有了反應,顧向晚按捺住心中的狂喜。
四年了,時隔四年,他又在上京見到了黎清,他知道黎清遲早會來上京,于是等待著,這一等就是四年。
也思念了四年。
他原本想到錦州去看她,可是他不敢。在他心中,黎清一直都是個驚艷才絕的女子,有自己的氣節,絕不會因為他突如其來的示愛而選擇嫁給他的。
這些年,他一直都在等。云及是個有天賦的孩子,他若讀書,考取功名,肯定會走到上京來的。
四年,對別人來說很快。但對于他來說,確是幾千個日日夜夜,很長很長。為了麻痹自己,他不斷的專研醫術,充實自己的生活,以此來打消自己的相思之意。
面對父母的催婚與相親,顧向晚以修行為由拒絕了。
他心中有人了,雖然他也知道,兩人沒有結果。唯有留下這一份美好,再次相見只需心照不宣。
“黎……娘子。”顧向晚伸出手來。
黎清轉過身來……
人海茫茫之中,他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三十幾歲的顧向晚。只見他頭上插著一支紫檀木簪子,上面雕刻著簡單的花紋,青色的衣裳裹身,邊角繡著幾支蘭花,透露出幾分風雅,腰間掛著一長佩,又垂落了短刀一把。
這樣的顧向晚倒和四年前的有所不同了。
他渾身的氣勢比起當年來說,更加渾厚,男人三十正是黃金年齡,顧向晚應該三十好幾了。
黎清只是微笑,并沒有正面回應顧向晚。
“好久不見。”顧向晚走上前來,邀請黎清進入酒肆相敘。
“四年了,你一點兒也沒變。”顧向晚看著黎清的容顏,那眉眼和當初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竟然一摸一樣。只是這氣質變得更加高貴了。
當年的黎清
身上帶的是山野之間的空靈之氣,現在的黎清渾身透露的便是那種歲月抵擋之下的沉穩。
放眼整個上京,這樣的氣質倒是頭一份,足以鶴立雞群。
“在我看來你卻是變了。”黎清端起茶壺給顧向晚倒上熱茶,熱煙在兩人之間緩緩升起。
“老了?”
“不,更成熟了,看起來是個有故事的人。”黎清勾唇一笑。
“這些年你我天各一方,也沒幾乎和你說上一二,待你從上京歸去,我便辭了那太醫院首,去了邊關。”顧向晚自嘲一笑,“然而我終究是個懦夫,走到半路上,我便折回,開始云游,一年之后,又回到上京繼續做我的太醫院職務,卻不再是院首。”
“人生幾多時間,不將自己局限在一方天地,才是活出了自我,有機會去浪跡天涯,為何不珍惜呢?”
顧向晚深深的看了黎清一眼,將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想要將自己組織了好幾年的話說出口,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沒有勇氣。
“我……可能是我習慣了與藥為伍吧。”顧向晚喝下一口熱茶,緩解了自己的情緒之后,問道:“你呢?這些年你過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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