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涅殃

第四十四章 從何知

小二月原以為曲秦氏是裝暈借口想要在皮家多住時日以多親近皮曲氏和自己,沒想到,曲秦氏竟不是裝的。幸而,岳大夫看后,說曲秦氏并無大礙,掐一掐人中便是把人喚醒。

瞧著曲秦氏臉色依然煞白,皮襄氏好心又提,“你們不如吃過晚飯再走不遲。”

“那就恭敬不不如從命了。”曲泰樊做主,不再推辭。

晚飯后,曲秦氏模樣還不大好,皮襄氏又挽留曲家人住一晚再走。這會兒曲泰樊和曲廣玉面上就都有些古怪。可能在皮襄氏和皮照民眼中看來,曲秦氏是因為皮曲氏滑胎喪子又傷身,跟著心傷憔悴。可這都是他們一家人為了抓出皮李氏合謀做的假,那死胎若真還是曲秦氏得悉某戶窮人家早產喪子,剛好也是個足七不足八的孩子,提議他們花錢買了來。曲秦氏又是為哪般忽然如此?曲泰樊和曲廣玉想不明白。

曲秦氏已經自己回答皮襄氏道:“那我便打擾一晚了。”

“哪里的話。”皮襄氏笑道,絕非客氣,便是吩咐丫鬟,道,“快叫人將前兒曲夫人住的院子再清掃一番。”

曲秦氏婉言謝絕道:“我在婉兒院子將就一晚便好。”

如此,曲泰樊和曲廣玉不明就里地被曲秦氏趕著送至皮家大門口,都沒有機會詢問曲秦氏抱恙原因,只得道明兒一早再來接曲秦氏。

小二月安心將本也無礙的皮曲氏交給曲秦氏照料,跟著曲家父子一同離開,返回梅紅堂。

夜里,皮曲氏房內。只有皮曲氏和曲秦氏娘倆促膝長談。

“娘,今日二月那般模樣,我真的好怕。”皮曲氏此時回想還心有余悸。

當時,小二月嘴上說著不許,強行攔住皮曲氏奔去茅房。皮曲氏腹痛難耐也是沒有力氣同小小二月拉扯,就被推倒在了床上。這一倒下,她哪里還忍得住,一股惡臭便是從裙下逐漸飄散。這本是作假情非得已,皮曲氏頓時羞愧難當。可是她一抬眼,撞上小二月森寒目光,便是忘記了羞愧感覺,說不上究竟,卻覺害怕。

曲秦氏沉默了片刻,也是嘆道:“二月那孩子,若真是如此,還真叫人害怕。”

曲秦氏親眼所見。小二月親手從岳大夫藥箱取出那死嬰,毫不畏懼死嬰恐怖,還能想到死嬰早已冰冷,不像剛從人肚子里滑出來的。她直接將死嬰抱在懷里焐熱,再一手撩開皮曲氏裙擺,將死嬰擺放在了皮曲氏兩腿間。

“好像少了點什么呢?”做完如上動作后,小二月歪著腦袋皺眉道。

岳大夫本是在外間規避,此時出聲提醒道:“藥箱里該有一瓶羊血。”

“哦!對。”小二月從藥箱中找出瓷瓶,拔開蓋子便是將那瓶羊血大半倒在了死嬰和皮曲氏兩腿間。還剩下一小部分,小二月竟是涂抹到了自己的兩手上。

這時,門外響動,皮襄氏剛好趕來。

還不等皮曲氏和曲秦氏反應過來,小二月哭著便是沖出門去。

“奶奶……娘親……弟弟……”皮曲氏和曲秦氏在房內隱約聽著,小二月如何同皮襄氏哭訴。

皮襄氏聞言沖進房內。

小二月跟進來后兩手托起死嬰舉到皮襄氏面前,哭道:“奶奶,您摸摸,弟弟還熱著……嗚嗚……”

皮襄氏哪里忍心去摸,打眼一看便知二月手中那可辨是男孩兒的已經死了。

接下來,等不得皮照民歸家,曲泰樊和曲廣玉跟著賢香到了歡兒房間,曲廣玉拿出準備好的一包續隨子,歸來便道是在歡兒房內搜出。皮襄氏當即喚來歡兒。

歡兒不明白,事情是如何敗露?她房間中明明搜不出任何東西來的。但聽著岳大夫說皮曲氏是誤食了續隨子致滑胎,正是那包中物,賢香又一口咬定那包續隨子是在她房內搜出。才十三歲的歡兒可也機靈,毫不猶豫出賣了皮李氏,道:“是大夫人說二夫人近日氣滯,命我在二夫人的補湯中加入這干砂仁,說對二夫人有好處。續隨子是什么?這怎么成了續隨子?”

別說,這干砂仁同續隨子還真有點像。歡兒口口聲聲說著不知道,卻又分明了解。小二月聞言瞧著歡兒目光更加森寒。

皮襄氏當即又命人叫來了皮李氏。皮李氏被質問后卻更詫異,脫口道:“怎么成了續隨子?”那驚詫模樣可不作假。

小二月森寒著目光笑了。

是,她是冤枉了她們。岳大夫來后還是給曲秦氏把了脈,再一聞那湯碗,便知,皮李氏命歡兒給皮曲氏下的藥是巴豆等物。小二月聽后也是詫異極了。為什么成了巴豆?

怪不得他們查遍了京城里和家鄉的藥房,都沒有皮李氏、鵲兒和李家人買過續隨子的證據。原本小二月還以為是這突然又冒出來的“歡兒”以本名王蓮花買的,他們才是查不出。沒想到,人家買的卻壓根不是續隨子,而是巴豆呀。

小二月卻是不慌不忙,先叫鈴兒洗了那湯碗再送回廚房,然后一切還是按照原定計劃。不管皮李氏這次真正命歡兒給皮曲氏下了什么藥,只要一口咬定是他們準備好了證據的續隨子就行了。

在小二月的目光暗示下,曲泰樊和曲廣玉便是恍然大悟狀,指認皮李氏幾次三番暗害皮曲氏,嚷嚷著要報官。

皮曲氏始終觀察著小二月,越看越覺不對,因心下害怕而頻頻顫抖。曲秦氏察覺皮曲氏不對,將人趕出房去。

接下來,皮襄氏、曲泰樊、曲廣玉帶著皮李氏等人到了皮襄氏房中再做商議。岳大夫一個外人被安排在了院中書房等候。只曲秦氏留在了皮曲氏房內。皮曲氏再忍不住,向著曲秦氏道出……

“娘,你說,二月究竟是打那兒得知的續隨子?又怎么會一口咬定,李冬梅和王蓮花就是用這續隨子兩次害我滑胎的呢?”這個問題的答案,皮曲氏和曲秦氏在兩個時辰前就絞盡腦汁地想過了,現在也還想不出個答案來。

兩個時辰前,皮曲氏還向曲秦氏道出了她心下多年來的困擾。曲秦氏正是聽了那些,自己也一回想,頓時面色慘白。再見小二月,對上那從前也叫她懷疑過,忽然明白過來究竟為何的目光,曲秦氏心下一亂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