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沖

第一〇一章 兇心

裕王臉色一沉,喊來若沖,指著刀痕:“你倒有先見之明,果真是撞見鬼了。”

若沖害怕地抓緊裕王的胳膊:“那我們現在走?”

“走不了了,他們現在一定在樓下等著我們呢,現在走,他們必然猜出你我知道此店有秘密,還能讓我們活著離開?”裕王也心慌,沒有侍衛在身邊,他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才好呢?

若沖靈機一動,道:“你身上不是帶著內衛的腰牌嗎?拿出來掛著,即使是再厲害的土匪也不敢動官家的人。”

“可行?”

“試試。”

隨后,若沖讓裕王去歇息著,自己趴在門上聽動靜。

一陣敲門聲驚醒了裕王,他立即正襟危坐,有意露出內衛的金腰牌,若沖衣袖中藏著裕王攜帶的短劍。她單手開門,剛才店前的小二送茶水進來,滿臉嬉笑,問:“二位客人要吃點什么?”

“你們這兒有什么?”裕王用力拍桌子,板著臉問他,讓那個不時打量著若沖的店小二將目光挪到自己身上,好叫他看到腰牌。

那小二一見腰牌,臉上一怔,手上一滑,手上的茶壺落地灑了,裕王長舒一口氣。小二撿起地上的茶壺,用肩上的抹布擦去茶水。撐著小二擦地,若沖去摸茶壺,壺里的茶水了涼的,按理說,客棧送來的茶水都是熱的,怎他家送的是放冷了的茶?

小二擦干凈地面,說著:“小店在這荒郊野嶺的,也就有點湯面,肉包,青菜蘿卜是什么的,不過二位今兒運氣好,前幾天宰了只羊,還剩點,二位要不要來點?”

若沖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她羞澀地垂下頭,裕王道:“那就來兩碗面,一整支羊腿,帶骨頭的。”

店小二嬉笑著說道:“可巧了,骨頭都給狗啃了,只有切好的整塊的肉。”

“那就不要肉了。”裕王很干脆地拒絕了。

若沖白了裕王一眼,送走店小二,若沖坐在裕王身旁:“怎么這么小氣?你吃素,可我是吃葷腥的……”

裕王不緊不慢地:“我從窗戶,朝他們后院看了一眼,沒有養牲口,也沒有養狗,你懂嗎?”

“不懂。”

“那就是……大人的事,小孩別問。”裕王玩笑說道,若沖撇嘴。

裕王輕笑一聲,拉著若沖偷偷跟著小二下樓去了。

樓下廚房中,掌柜卻坐在一旁吃素面,小二從外頭回來,掌柜用黑話問道:“是攢兒亮還是空子?”

小二回話:“半開眼罷了,不過那娘們手里有青子,男的像是個冷點子。”

此時,在二人身后一個粗壯的漢子站起身來,道:“是啥冷點子?”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內衛。”

掌柜眼前一亮:“腰上掛著那種金光閃閃的牌子的?”

“這位的腰牌上還有粉亮兒的石子兒。”粗壯的漢子一聽,沖著黑瘦干癟的掌柜道:“可是個海翅子。”

黑瘦干癟的掌柜拍腿惋惜說道:“那個尖斗真是撮啃,可惜了了。”

店小二問道:“他們要兩碗面,怎么做?”

“照著咱們吃的做就成,一般的冷點子做了也就做了,內衛可不敢動他,要沒命的。”

他們說的話,裕王和若沖在小廚房外偷聽了去,聽他們說到這里,裕王才安下心來,若沖聽不懂他們說些什么,只得東張西望看見窗戶頂部邊沿上,有個凹槽,若沖見泥土墻坯中有異樣的黃色,她墊腳抬手順下來一支緊致小巧的葫蘆瓶子,攥在手中把玩。

還不等她打開看看里頭裝著什么裕王便將她拉回房中去了,她也沒來得及物歸原處。回到房里,她攤開手,問到:“這是什么?他們藏得隱秘。”

裕王打開一看,倒出一點點粗細不勻的顏色不均的粉末兒來,用手研磨開,在小心翼翼地聞之,又趕忙呼氣,呼出鼻腔內部的粉末。塞上瓶塞,道:“蒙汗藥。”

若沖眼前一亮,分外驚訝:“就是傳奇話本里那種吃了就昏迷不醒的藥?我以前還以為是說書的瞎編的呢。”

“看來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這東西一般黑店都有。”

裕王說著便要往自己的衣袖里放,若沖著急忙慌地一把搶過裕王手中的藥瓶,道:“這可是我繳獲的,是我的。”

裕王也不與她爭奪,看她把蒙汗藥放在包袱中。

“你小心些,別用自己身上了。”

若沖不耐煩地:“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兒……對了,他們剛才嘰里咕嚕在說什么呢?”

裕王想了想,玩笑說:“說你長得漂亮。”

若沖白他一眼,撇嘴問:“還有呢?”

“說放過我倆了,叫你說中了,他們不敢惹內衛。”

在這滿是刀光劍影,危險可怕的房間中,若沖緊緊挨著裕王,裕王因為躲過一劫,喜上眉梢,撇望心有余悸的若沖,柔聲道:“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若沖心中感激,可偏偏嘴硬地咋舌道:“我才不怕呢,只是既然他們這么怕內衛,你怎么不朝他們再要兩只烤雞呢?”

裕王乜她一眼:“你怎么不知見好就收的道理?”

若沖一陣憨笑掩蓋自己的恐懼。

即便黑店的掌柜說了放過二人,可是夜里,若沖還是睡不著,眼巴巴地望著門口,不敢放松警惕。第二天,天沒亮若沖將裕王喚醒,趁早離去。

臨走時見客棧中的三人還在熟睡,柜臺上的店小二趴在桌上抱著喝干的酒壇子呼呼大睡,若沖撒開裕王牽著自己的手,去偷了一小壇子酒。出了客棧,裕王牽過馬匹,若沖將酒潑在客店門口馬廄的草料中,用火石點了一把火。裕王只在一旁冷冷地望著若沖,不上前幫她,若沖只想,留著這間客棧便會有人被害,今日這三人若是沒死,是上天眷顧他們,若是三人被燒死,那便是報應,自己只是替天行道罷了。

而后,裕王拉若沖上了馬,往西去了。再往西幾十里,便有一座縣城,因為在靠近交通要道,往來商販眾多,采買補給十分方便。

若沖一夜沒睡,在馬上沒多久便臥在裕王懷中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