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東宮的路上,徐鳳駕車,掀起車簾來。
只見已經換上了道袍,豎起道髻。
“將馬車停在東宮后門,車里有我給你裝備的行裝,還有前盤纏夠你用的了。”淡淡地說道。
“您不回祺王府了?”
“不回去了。”神情落寞。
“就因為祺王爺說了那幾句?您也太小心眼了吧?再說,那兒是您的家,你不回家去哪兒?”徐鳳寬慰。
“這個你別管了,你要是不敢一個人走就回去讓李麟找人送你回家去。”
“我不走,我這么身子,嫁給誰都是拖累,也不好賴在哥嫂家里,你要去哪兒就帶上我,有我在,您也有個人照顧,何況您現在這身子沒好利索,不也要個人幫著嗎?”
聽過之后只是嘆了一聲,放下車簾。
徐鳳將馬車趕到東宮后門,拴在好了馬。而后背著包袱和一道往明通真人的道觀去了。
一路上,二人避開人多之處,專挑偏僻小路走。走了許久,一言不發,徐鳳悶了,想了想,終于想出句能和說的話來:“娘娘,您怎么要和李大哥說那些話,他都哭了。”
“別叫我娘娘,我不是了。你以后就稱呼我姐姐,你要是愿意叫道長也行。”
徐鳳含笑一聲,用衣袖揩了揩額頭上的汗珠子:“那我就喊你姐姐了。”
“行!”
“那姐姐為何要攆走李大哥?”
想了想,望著前面不遠處的一座涼亭說:“去那坐著和你說吧,我走累了。”
在涼亭歇下,見四下無人才語重心長地說道:“不是我攆他走,是李麟他現在不能不走。祺王對我的有疑心,就會連帶著對李麟也生疑心。祺王再這么猜疑我,好歹他心里有我這么個人,不至于對我趕盡殺絕。可李麟和他非親非故,又沒什么情分,李麟聽他的話做事,做的還是些見不得人的,他要是不是祺王的心腹,今后祺王隨時可能將李麟拋出去做遮擋,卸磨殺驢兔死狗烹。再說,一仆不容二主。我替李麟選了,選條對他好的路。”
“可是李大哥他不是貪圖富貴的人,他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要不是他有情有義,我何必傷他呢?”淺淺一笑。
徐鳳咋舌:“姐姐想的可真多。”
“我這么個身份,容不得我不想得多。你覺得猜別人的心思,算計人是輕松的呢?我十歲在不爭觀就學會算計人了,就連見到我師父,我都是耍了心眼的。”
“十歲?!十歲姐姐就會算計人了?”徐鳳驚訝不已。
“可不是嗎?十歲,我沒了家,就和所有人耍心眼兒,對付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法子,若拙道長說道,我和我爹簡直一模一樣,他一直擔心我長大走歪路。”干笑著,看見道士,背著柴火打她跟前走過。
那個人轉過頭來瞥了一眼,又連忙轉過頭去,至今往山上走去。
猛地站起身來,看著那道士的背影,若有所思。
“姐姐,你認識他?”
恍惚了一陣,“沒,不認識……”
徐鳳也沒多想,隨后二人山上去見了明通真人,明通真人看在正清道長的面子上讓與徐鳳住在后院。
后院的舊丹房,雖然簡陋,臨時打掃拾掇之后倒也清爽干凈。
提著掃帚在院子里清掃落葉,滿園哀秋之象,蕭條凄涼。
天色將暗,徐鳳聽到幾聲貓頭鷹的啼鳴,收拾了二人的用過的碗筷在院中清洗時,她稱:“這地方怪瘆人的。”
“可不是嗎?以前在前院不覺得,現在住下來,還真有幾分害怕。”
“要不我們回去吧?”
瞥了徐鳳一眼:“你要是怕了,自己回去。”
此時,早間在道觀外見到的那位道士捧著兩只蠟燭來到后門門外,輕輕敲了門。
上前去開門,與道士面對面對視了兩眼,那道士低下頭,有些慌亂地:“這是明通師父讓我送來給二位的。”
雙手接過蠟燭時看見道士一直在扯自己的衣袖,抬眼直勾勾的望著他的臉,道士愈發慌神。
“你們要是沒事,我就先走了。”他自己才說完轉頭便要回去。
“道友留步!”轉過身將蠟燭放回屋里的桌案上,踅回門前:“我送送你。”
那道士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不必了。”
“想問您一些話,邊走邊說。”說話時,側過頭瞧了一眼徐鳳。而后送道士出門,二人走在青石板路上。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問。
那個道士側過頭望著:“或許見過面吧。”
“我前幾次來明通真人這里怎么都沒見過你?”
“我剛來不久。”
抱起手凝望著他:“聽口音你是南方人,是金陵人嗎?”
那道士啞然一笑:“是,您不也是嗎?”
“今天我們的飯里臥了兩個蛋,是不是你做的?”
那道士笑笑:“是明通道長吩咐的,您是正清道長的徒弟。”
“明通真人都沒和這里的人說過我的身份,你怎么知道的?你查我?跟蹤我?你是誰派來的。”
一陣沉默之后,那道士轉過身面對著:“有我在,你放心。”
捂著臉,激動地:“隔壁大黃狗下崽子了,我想要養一只,你欠我一條狗是吧?”
那道士淚盈于睫,點點頭。
“你還記著呢?”
眼淚落下,哽咽地笑出聲來:“我說過,我記性很好的,你總是記不住。”
那道士垂下頭來:“你個小丫頭,怎么認出我來的?”
“我看見你就想起來了,我一直你不在了……”說著一拳捶在他胸口,問:“你沒死怎么不回來找我?”
“我這年一直陪著你的,義父走的那天,我被正清道長救下來了,我們都是他的徒弟,這些年來我一直陪著你,你不單單有你的阿讓哥哥,還有阿魷哥哥。”
驚訝地:“你也是師父的徒弟?”
阿魷點頭:“你們一直在找的‘猶兮’就是我。”
“那我身世?”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因為你我才拜在他身邊做他的徒弟為他做事的,誰讓我妹妹在他手里?”阿魷言辭溫柔,他盼著和相認已經等了九年了。
“為什么不早點和我說?”問。
阿魷扶著的肩膀,愛憐地望著她:“師父說想要你過得輕松些,這些年在不爭觀,我們不是把你照顧得很好嗎?”
沉默了一會,問:“若是沒認出你,或是不認你,你會認我嗎?”
“那怕是還要在等一段日子。”阿魷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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