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不知情深淺

003、鵝毛筆

“小姐!您怎么不在床上躺著呀!”

霍云淺剛剛將那道人影從腦海中奮力抹去,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竟然整個人被扛了起來。品書網https://wWw.Vodtw

又氣又羞之下,霍云淺回想過許多名字,最終準確地叫了出來:“……銀屏,還不快放我下來!——”

很快,霍云淺就被穩穩地放在了床上。

床邊的金剛芭比睜著一雙無辜的水靈眼睛,肌肉強健的胳膊這時還掐在腰間,“小姐,老夫人吩咐了讓您休息,您難道又要偷溜出去?”

平息了臉上的熱度,霍云淺也恢復了平靜,心中好笑之余又有些感動。

第一世里,銀屏這丫頭雖然因為塊頭大又一根筋沒少受人嫌棄,可一直對她忠心耿耿,憑借一身好武藝不知幫她渡過多少難關。

以至于太子想要對付她的時候,不得不先找了個由頭將銀屏處死,才開始了后面一系列的惡毒計劃。

霍云淺輕輕嘆息一聲,看著銀屏的目光愈發柔和了。

銀屏眨眨眼,原本叉著腰的手放了下來,過一會兒又抱住雙臂。

真奇怪,明明是快到六月的天氣,為什么還是有點莫名的發顫呢?

……對了,以前她要是這么情急之下扛起了小姐,小姐一定會破口大罵然后叫她自己去領五十鞭子處罰。

但今天的小姐,不僅沒有一丁點的生氣,甚至還這樣笑瞇瞇地看著她……

難道真的摔壞腦袋了嗎?

銀屏一下子眼淚汪汪,跪倒下來抱住霍云淺的腳開始嚎啕:“小姐!銀屏仍然會一輩子伺候小姐,無論小姐是否恢復正常,奴婢都會在您身邊的!”

霍云淺:“……”

果然還是討厭這丫頭一根筋的腦子!

簡單整理了思緒,霍云淺咳嗽一聲。

銀屏立即抬起頭來,可憐巴巴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小姐……”

金剛芭比就別賣萌了啊!

霍云淺伸手輕輕摸了摸銀屏的腦袋,“你放心吧,我沒事的,只是在看看收拾一下衣櫥。偷溜倒不至于,只是……”

她故意停頓。

銀屏果然上鉤,急忙問道:“只是什么?”

霍云淺輕笑,“我的傷并無大礙,所以平日要多出去走走,才能盡早恢復。堂堂將門霍氏女,怎能因為傷病就困在床上?說出去也不怕讓人笑話。”

銀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里忽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

這個樣子的小姐,眼睛亮亮的,全身都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氣勢……

對,就像三月時她偷看到的出征時的三公子,那種意氣風發的瀟灑樣子。

果然小姐這樣的表現才對,畢竟是兄妹嘛!

霍云淺全然不知自己的變化已經被自家大丫鬟輕易接受,只是沒聽到銀屏再說什么辯駁的話,松了口氣后示意她扶自己起身。

什么“并無大礙”,其實還是疼得緊!

她應該去找大夫討幾貼膏藥回來,不然也弄點針灸什么的,早點讓她趕去北邊和三哥會合。

從京城到北邊的駐地四方城,她已經忘了有多遠,只是憑感覺,快馬加鞭也得至少半個月的路程。

霍云淺在心里盤算,而今是五月底,雖然離三哥出事尚有半年多,可離中秋宮宴卻漸漸近了。

那個時候,她就會在宮宴上被慶寧帝金口玉言選為該死的太子妃。

只是想起那張虛偽的面孔,就足以讓霍云淺渾身惡寒怒不可遏。

感覺到自家小姐身體的顫抖,銀屏擔憂地看過去,“小姐,您發熱了?”

“……沒有。扶我去書房。”

“哎!”雖然小姐去書房好像有點怪怪的,但總比溜出去又惹事好。

畢竟,小姐一向喜歡的不過是舞刀弄槍,最多聽聽三公子講兵法,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寫著密密麻麻字的書了。

到了書房,霍云淺看過書架,取了一卷輿圖出來細看,隨后又拿了張空白的宣紙鋪開。

銀屏猜想小姐要寫字——雖然小姐因為自己字寫得丑而很少寫,但見此情狀,她還是乖巧地上去準備研墨,卻聽到小姐出聲吩咐。

“你去取根長點的、硬點的鵝毛來吧。”

銀屏心里好奇,但還是照做。

去了后院好一陣雞飛狗跳,銀屏捧著一把鵝毛高高興興地回來了,“小姐,您看這些行嗎?”

霍云淺剛剛研完墨,瞧見銀屏手里那一把鵝毛,差點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

她從小就沒有習字天賦,寫的字難看還惹人笑,索性就不再動筆,為此也給了許禎不少機會捏造她的“墨寶”。

但第二世在現代,學會了更為簡單的握筆方式,霍云淺這才感覺如魚得水,總算愛上寫字了。

何況,等會她還要畫圖,用自己不擅長的毛筆實在不大方便,不妨先用最簡單的西方羽毛筆湊合一下吧。

霍云淺取了另一邊書架上父親老衛國公留下的刻刀,又從銀屏手中挑出了最合適的一根鵝毛,一番削毛和拋磨羽桿后,很快做出了一根差不多的“筆”。

在銀屏震驚的注視下,霍云淺用鵝毛筆蘸了旁邊特地稀釋過的墨汁,開始在宣紙上勾畫。

時間太久遠,她已忘了三哥被人引誘出戰反中埋伏的具體經過,但有一條不會錯——

速戰速決!

這個念頭她早就有了。

三哥戰死在年底,可戰爭若在年底之前就結束,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有“戰死”的事情發生吧?

霍云淺這樣想著,心里也越發有干勁,不停地提筆蘸墨落紙,順手還拿了戒尺過來比著畫。

“小姐,你……畫的這是什么呀?”

銀屏還從沒見過這樣的“畫”,這些奇怪的方塊啊線條啊,說是書房也不像,更不會是什么庭院花鳥了。

霍云淺頭也沒抬,卻笑了笑,“等畫出來你就知道了。”

銀屏輕輕“哦”了一聲,又忍不住好奇看了幾眼,但仍然看不懂,只得轉頭去書房門邊立著。

霍云淺這一畫,直到晚膳方止,還是霍云瑰的出現打斷了她的作畫。

“天色這么暗,哪怕點著燈也不可在室內伏案。”霍云瑰走過來,有些責備地將霍云淺拉到身邊,卻被她手中的羽毛吸引了目光,“阿淺,這是什么?”

霍云淺吐了吐舌頭,不動聲色地將鵝毛筆放到一邊,“沒什么,我隨便玩玩。二姐來找我,可是有事?”№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