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不知情深淺

046、記路天才

尹灃吞了吞口水,差點樂得嘴巴咧到后腦勺去。

看他的直覺多么敏銳,早就認對了新女主人。

霍云淺簡單記錄完了所有需求和輪椅的尺寸,抬起頭來,許珵正好回過神,飛快地別轉視線。

好笑,他有什么可心虛的?

“這些已經記錄在案,我先告辭回家了。”霍云淺裝作沒發現他的動作,拱手告辭。

許珵點點頭,淡淡道“阿灃,你送縣主回府吧。”

“啊?哦……是。”尹灃還期待著能一觀圖紙,但王爺一聲令下,他也只能應了一聲,不甘心地跟著霍云淺走了。

二人出了書房,屋內便一下靜了。

許珵仰起頭,這丫頭方才有意無意地提起挽云閣和那個女人,即是說……她仍然對自己懷著那樣的企圖么?

他撫過下頜,修長的手指從喉間掠過,忽然笑了笑。

看來,他又要好好打起精神來了。

“呃!”身邊傳來唐棋有些焦急的聲音。

許珵轉頭,唐棋手中握著一支狼毫,神情懊惱。

“怎么了?”許珵接了過來,唐棋急急忙忙一指,他才發現筆頭上留下一串凌亂的牙印,實在影響觀瞻。

這丫頭不是屬馬的么,怎么像小狗似的亂啃東西?

許珵哭笑不得,拿著筆桿沉吟片刻,又遞回給了唐棋,“收起來罷……扔了可惜。”

霍云淺和尹灃一前一后出了福熙閣,徑直往大門走去。

霍云淺腳程一貫快,尹灃緊跟在后面,半晌抱怨道“三小姐,你走那么快做什么?你既然這么熟悉路,哪里又需要我給你帶路?”

霍云淺腳步一頓,險些忘了——按照這一世的進程,她可還沒同許珵私相授受,不可能知道秦王府的格局。

她眼珠一轉,舉起手中的紙揮了揮,“剛剛不是向你們了解過了么,我是記路天才,你奈我何?”

“你……算你狠。”尹灃喘了口氣,總算能夠放慢腳步跟上她,“怎么回事,突然跑到秦王府來做輪椅?”

其實他更想知道,王爺怎么就突然光明正大地把三小姐帶進府來了?

真是讓人興奮啊啊啊!

霍云淺面上飄過一絲紅云,隨后冷眼看向他,“你又是怎么回事,不是我三哥的屬下么,怎么住在秦王府?”

“這個——”尹灃撓了撓頭,“其實吧,我娘是秦王府內院管事……對了,方才的事,我替我娘道歉,她就是這般刀子嘴豆腐心,三小姐別放在心上。”

霍云淺輕“呵”了一聲,算作回答。

釘子既然釘進了木板里,摳下來仍舊有個孔洞,哪能裝作無事發生過。

那位妍夫人嘴上說得如此輕蔑,心中又怎會對士兵尊重。

道不同不相為謀!

霍云淺忽然想到,前世她從未見過這位夫人,也從未聽許珵提過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她自嘲地笑了笑。

看來……前一世時,這個老男人對她基本上沒有多少坦誠呢。

二人沒有再說話,一路走到王府大門口,霍云淺卻突然發現門前立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二姐——”

那立在階下的,不是霍云瑰又是誰?

從她一出現,霍云瑰便瞧見了她,顫抖著扔開了手中韁繩飛奔過去,一把將她緊緊攬在懷中。

聽到那狂亂的心跳,霍云淺心頭一陣愧疚,也回摟住她,“二姐,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良久,霍云瑰才松開了手,定定地看著她片刻,又飛快地轉身走向自己的馬,沉聲道“還不快回家。”

那帶著鼻音的聲音,分明剛剛已經……哭過?

霍云淺更加懊悔,忙向尹灃道別,自己也趕緊跨上了震云跟了上去。

尹灃向她揮了揮手,摸了一把下巴,這對姐妹……瞧著似乎有些說不出的奇怪啊。

回國公府的路上一路無話,到了門口,霍云淺搶先一步下馬,過去伸手攙扶霍云瑰,嘿嘿賠笑,“二姐,我扶你進去……”

“要你在這兒充英雄好漢?”霍云瑰總算擠出一句話,下馬拂袖而去。

霍云淺知道二姐這回是真生氣了,趕緊追上去小心翼翼地跟在她后面,“我也是情勢所迫,心里著急嘛……后來我不是托大姐把信寄回來說明原委么?”

霍云瑰“呵”了一聲,“你若把信留在屋里,只怕還沒等你跑到白岳山,我們早就把你抓回來了!”

霍云淺吐了吐舌頭,她打的可不就是這么個主意么?

若是只想告知家人,她大可以直接留書出走便罷。

當時特地多出大姐這么一道手續,一方面讓家人安心,一方面也是借飛鴿傳書拖延時間。

二人一前一后走著,霍云淺想到剛剛的事,又緊接著道“秦王不惜在皇上面前撒謊幫我,我便回報他,這才順便去他府上丈量了輪椅尺寸,所以就忘了……”

“怎么回事?”聽到這話,霍云瑰停住腳步,驚疑而擔心地看著她。

霍云淺做了個鬼臉,笑瞇瞇地過去把頭靠在她肩膀上,“果然二姐還是關心我疼我的嘛。”

霍云瑰還想板著臉孔擺出架子來,被這么一撒嬌,直接氣得笑出聲,輕輕托著她的下巴推開到一邊,“別黏在身上,又臭又熱的,快去沐浴更衣!等會再仔細審你。”

霍云淺又巴巴地說了些好話,哄得霍云瑰緊蹙的眉也展開了,這才安心地轉回自己的定苑去。

望著她輕快離去的背影,霍云瑰眸中一片溫柔之色,轉頭繼續往前廳走去,不意對上了從小路走過來的裴槿兒。

“槿兒,你怎么過來了?”

裴槿兒嘴巴一癟,“娘,你剛剛還說要把小姨捉回來狠狠訓斥……你偏疼小姨!”

霍云瑰哭笑不得,將女兒攬進懷里揉了揉臉蛋,“怎么,槿兒還在記仇?”

“誰……誰記仇了。”裴槿兒埋頭在母親面前,仍舊氣呼呼的,“她不聽話,讓全家人擔心,連三舅母和柔兒都還在跪著呢,憑什么不教訓霍云淺?”

霍云瑰揉了揉女兒的臉,“咱們賞罰分明,等她沐浴更衣過,咱們自有公斷,如何?”

裴槿兒這才滿意,但仍不忘哼一聲,重新站直了身體,剛要繼續說話,忽然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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