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霍柔兒眨著眼看她,小姑姑臉上的神情看著怪怪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還有什么事都快點說清楚嘛,珍珍還在外面等著呢,她也想快點去看那個新武生嘛!
聽說那個武生,長得濃眉大眼高鼻梁,好像是有北疆血統的人呢!
霍柔兒心癢難耐,不耐煩地跺了跺腳。
霍云淺好容易才從剛剛的回憶中抽身,見霍柔兒這么渴望的模樣,心中微微酸楚,“好,你去吧——朱影留下,我交代幾句。”
跟在霍柔兒身后的丫鬟朱影是盧夢春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所生的女兒,一身好武藝得自她娘親的真傳,比起盧夢春都絲毫不遜色。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朱影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向霍柔兒以眼神示意。№Ⅰ№Ⅰ
霍柔兒撇了撇嘴,“那我先去外面上馬車,小姑姑,你得快些放人啊。”
霍云淺揮手,目送她走遠之后,才對朱影壓低聲音鄭重地道:“你全力提防賈珍珍,不要讓她和柔兒單獨相處,并把她和柔兒所說的話全部記下來告訴我。”
朱影的年紀比霍云淺略小些,比較少年老成,饒是如此,聽到霍云淺的話仍然大大吃了一驚,迷茫而又警惕地看著她。
霍云淺向她安撫一笑,“我并非有什么企圖。所有我吩咐你做的這些,只針對賈珍珍一人;倘若你并不照做,甚至還把這事捅了出去導致柔兒受到賈家人的任何傷害……”
她瞇起眼睛。
朱影只覺從面前的三小姐身上傳來一陣懾人去氣勢,心中突突直跳,唯唯諾諾地點頭離去了。№Ⅰ№Ⅰ
邊跑,她邊在心中安慰自己:只是盯住那一個人,并不算賣主!
而且三小姐是自家小姐的親姑姑,怎么會害小姐呢?
或許……的確是那位賈小姐當真有什么問題!
“快點!”門外傳來霍柔兒不耐煩的聲音,朱影趕緊加快腳步。
聽著車輪軋軋遠去的聲音,霍云淺緊緊蹙眉。
前世柔兒雖也是個偏激的孩子,但若沒有三哥戰死、母女受挑撥失和,一個柔弱的姑娘無論如何也做不出殺死生母的駭人聽聞之事。
而挑撥柔兒的人中,最可惡的就是那個打著朋友的名號接近,在柔兒最無助時牢牢扎根的賈珍珍!
她的祖父,正是今生跟隨三哥終于封侯的賈泰平!№Ⅰ№Ⅰ
前一世,賈泰平之死令賈氏一家人成為最憎恨國公府的人之一,就連不知眾人戰死真相的盧夢春和霍柔兒對他們也有著多多少少的歉意。
賈珍珍正是利用了柔兒的歉意,一邊用戰爭無常的“大度”讓柔兒對她格外高看和器重,一邊借著柔兒對她的感情依賴不斷挑撥。
雖然前世只見過那個少女幾眼,但現在霍云淺幾乎可以想象出,當初的賈珍珍就只抱著一個最惡毒的想法:
你的父親害死了我們家的頂梁柱,我便讓你也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
霍云淺一把捏緊拳頭!
賈泰平之死固然是遺憾,可賈家一幫青壯年多年來一直啃老,文治武功平庸到令人發指的地步,這才使得賈泰平之死對賈家產生了地震般的巨大影響。№Ⅰ№Ⅰ
可是前世三哥的死呢?
三哥是國公府唯一的男丁,姐姐嫂嫂們都已多年未曾在外拋頭露面維持生計,難道三哥的死對衛國公府而言,就不是一場堪比毀滅龐貝古城的火山爆發嗎?
霍云淺抬手捂住心口,努力平復因為憤怒而變得急促的呼吸。
那個賈珍珍……懷著如此歹毒的心思接近霍柔兒,為何前世她沒有半點察覺?
好在今生賈泰平并未戰死,賈珍珍自然沒有了那個理由傷害柔兒。
呼吸漸漸平穩,霍云淺仍然盯著大門口的方向。
——今生,賈珍珍若還敢利用柔兒一丁點,她一定讓整個賈家再次嘗一嘗前世大“地震”的滋味!
京兆尹官衙的大門前,一身官袍長髯飄飄的中年人站在那兒,神色很是焦急,也有些隱忍。
這位新京兆尹的做派,他已經從侯爺那兒聽到了不少消息,沒想到隨后他的寶貝兒子就正撞了上去!
長髯中年人在原地踩踏幾下,臉上焦急之色更重。
“爹!”
聽到這聲喊,再聽出聲音里滿滿的元氣,中年人這才松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恢復了嚴厲的面孔轉過去,卻忽然一愣。
出現在面前的新京兆尹,這個個頭實在……有些小且瘦,而且一雙眸子閃爍著精明的光,一看就不是好相與之人。
中年人馬上看向葉志宜身后,五大三粗的雷通除了身上有些邋遢,瞧著倒沒有別的傷處,腳步也很沉穩。№Ⅰ№Ⅰ
中年人笑了,向葉志宜一拱手,“葉大人,犬子沒有給您添麻煩吧?大人初來乍到,這幾日可真是辛苦了。”
淡淡的幾句話,諷刺意味卻濃,讓旁邊的主簿劉潤都微微皺了眉頭。
葉志宜微微仰起頭看向他,氣勢卻不輸,冷冷地回了一禮,“雷御史謙虛了。令郎人在此,請帶回吧。”
這長髯中年人,正是雷通之父、御史中丞雷涵。
雷涵繼續呵呵一笑,“葉大人辛苦,好在惡人自食其果,好人也算沒有蒙冤,本官就帶著這不成器的孽障先回家了。”
他的話音未落,雷通已經洋洋得意地從葉志宜身后走出來,慢悠悠走到自己父親身后,臨走不忘舉起小指,比了比指甲蓋那一丁點。
“你——”劉潤勃然大怒,幾乎要撲出去,后面的文書趕緊用力把他拽住。
雷通仰頭哈哈大笑,他爹雷涵與這個京兆尹官階相同,但他爹可是殿上臣,況且還有太子作為后盾,這個沒眼力的京兆尹只怕在京城也干不長!
他有何畏懼!
眼看著父子二人已經走遠,劉潤恨恨地甩開文書的手,啞聲道:“我自有分寸!”
他當然不會當眾動粗,不僅是打不過,也是給葉老爺和自己帶來大麻煩。
葉志宜仍然靜靜站在原地,頭也不回地道:“段文都的口供都已備齊?”
劉潤“嗯”了一聲,聲音依然低沉。
昨晚將段文都和雷通都帶回來官衙之后,段文都因為中的毒并不深,后半夜便恢復了一些神智,隨后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計劃全部交代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