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王狂寵神醫妃

第一百八十五章:被帶壞了

一十三天的最邊緣,有一處地界名為“幽惶境”。此處常年晝夜不辨,一片幽暗,多是奇山怪水,異樹妖花,因此對于長居光明仙境的尊神們而言,幽惶境是一處可怖而極其無聊的所在。而可憐的重蓮重傷之后竟要在這樣的地方呆上一百天。

被天將押送至幽惶境入口,重蓮呆站了好一會始終不敢進入,最后是被天將連推帶搡地趕進去的。

重蓮進入幽惶境,細細打量幾眼,發現幽惶境其實也并不是很可怕,充其量能算是很幽靜晦暗罷了。不過,想到要在此處被幽禁一百天,還真是高興不起來。

第一夜,先隨便尋個地點就寢才是要緊。重蓮化出一顆手掌大小的夜明珠來照明,尋了棵靠近一方水潭的巨樹,在樹下化出一方軟席枕臂而眠。

夜深,四方寂靜,夜色如墨,潭如平鏡。天之一側忽有孤笛漸響,聲音明晰劃破天際,又似薄霧漸漸蔓延,低沉溫柔。一時間幽惶境內,一片繁盛景象,花開如風起四野,泉聲泠泠,樹影娉婷,水霧氤氳。重蓮看見一輪血色圓月冉冉而升——只是那月亮之間似乎有個人影?近了一看,原不是什么圓月,卻是一位紅衣男子,那血色的光乃是他身周散出的仙氣。

笛聲未斷,繁花未歇。重蓮恍惚間聞見一陣香氣,卻不識得是為何物,微睜開眼,卻見一雙穿紅靴的腳落在一步之外,眼光上移,見得一個身穿紅衣的男子,眉目如墨畫樣清秀濃麗,發如潑墨隨風揚起飛舞身側,瀟灑俊逸又有幾分神秘。笛聲停了,風聲漸隱,有白色的花朵紛紛揚揚地落下,像一場溫暖芳香的鵝毛大雪,迅地覆了地面。重蓮在花雨之間定眼瞧著那人,驚奇發現他的眼睛好久都沒眨過,只是望著她,左手握著漆黑色不知材質的笛子低垂在身側,靜立風中,仿佛一尊精致雕像。

良久,繁花落盡,夜色中的雪色之間,兩個紅衣的人,一臥一立,畫面還算靜美。重蓮見那人不言語,于是從軟席上坐起來,先行開口,總是這么呆看著對方真是很無趣的,更何況他們都穿的紅衣,更像是新郎新娘含情脈脈地對望,這種感覺不適合清心寡欲的神仙。沒錯,被幽禁在幽惶境的,除卻神仙該是沒有其他了,這紅衣男子定然亦是。

“我是七重天上的姻緣神重蓮,敢問仙友名號?”重蓮首先發話打破這寂靜。

男子濃黑秀麗的眉毛微微動了動,才緩緩答來,聲音是風拂櫻花雨落清塘一般柔和好聽。“從前,他們叫我月老。”又說:“方才得知有仙友進入憂惶境,特來此迎接。”

重蓮乍聽此言,驚得將秀眉一蹙,又即刻舒展開來,只是身子似乎還是僵著。從前她在人間就聽過月老,前任姻緣神,在她印象中間那是個慈祥和藹的老者……原以為月老該是個銀須白發的老者來著,卻原來是個年輕俊朗的男子!為嚴守神仙一貫之莊嚴形象,重蓮把欲將此事昭告天下的興頭壓了下去。

“原來是上神你……那,上神卻如何到了幽惶境?”

月老微瞇了一下眼,隨即道:“‘上神’這稱呼我當不得。喚我聲‘月蘇’即可。”月蘇微微轉身,又道:“至于淪落至此,只因我時運不濟罷了。”

“怎么他也不問問我為什么被關進來?”

重蓮望著月蘇的背影,忽然感到雪色中間略有幾絲隱隱的哀凄。一是血色的衣,一是漆黑的笛,發絲風中凌亂,好不惹人心沉。想必從前站在姻緣鏡前的他,比她更寂寞無聊呢,更何況他同她一樣,從姻緣鏡前離開,又即刻被幽禁在幾乎荒無仙跡的幽惶境。真是可憐。

“……月蘇……”重蓮低聲喚了一句,卻即時忘了后話。

“仙友有何事指教?”月蘇回過頭來,朝著重蓮淡然地一問。

“……夜已深了,早些歇息……”重蓮從齒縫間擠出來一句應對的話。

“告辭。”月蘇低聲道,末了迅地飛升,駕著紅云往天的另一方去了。

月蘇走后,重蓮猴子似的抓著腦袋,卻總也想不起來方才要同他講些什么話,迷迷糊糊設了仙瘴,給自己施了幾個昏睡決,在幽惶境的第一夜就此過去。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第十日,重蓮醒來。在溪邊“遇見”正在獨自吹曲的月蘇,腆著臉問起這十天之事。月蘇說,她施在自己身上的昏睡決太重,加上解憂花——那白花的效用,睡上十天不足為奇。恍然大悟之余,重蓮在心頭感慨了一番幽惶境之神妙。

看月蘇身旁的一棵樹上花開的不賴,重蓮伸手便要去摘,待即將觸及花葉之前卻看見自己被包裹成饅頭的手掌,十分丟臉地縮回袖子里,回頭卻并未看見月蘇眼中有何嘲意。重蓮轉身背對著月蘇,開始費勁地解開纏著手掌的紗布。那日險些被那勞什子火神燒死在八重天,承蒙天命眷顧又遇上個稍微靠譜的司命……沒想到,司命也是個叫人無奈的角色。不過被刺傷,纏這多紗布未免太浪費了不是?聯想起九重天上處處可見的玉制物件,重蓮重新審視了一遍“奢侈”這個詞的含義。

解開紗布,看見自己的雙手并未留下疤痕之類的東西,重蓮覺得十分幸運可喜,喜滋滋地折了一枝花擱在鼻端嗅著。“月蘇,這是什么花?很香呢!”

“孤凰。花開半日,葉落半日,花葉永不相見。女子聞之……”哭泣悲傷而不能自已。月蘇聽站在一旁的重蓮嚶嚶哭泣,將后半句話咽了回去。

“此時唯有等花落葉生之時取葉上露水飲用,方可成解。”

“那,唔我豈不是要哭很久……嚶嚶……”重蓮哭得更悲傷。

“你若受不了便回解憂花下,安睡幾日便可。幽惶境中處處是怪異花草,切莫再大意。”月蘇緩緩起身,駕著紅云往遠了飛去,留重蓮一個人站在風里凌亂。“月蘇君,為何你早前不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