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應之問大聲,“子啟兄你干什么?來人啊,卸磨殺驢啦!狡兔死走狗烹啦!單子啟謀害兄長啦!呃嗯呃呃呃......”
單疏臨將手從應之問啞穴上拿開,將他推出門去,合攏門:“多話。”
他不忘將窗戶也鎖死,徹底封住應之問的進路。
呂徽正好將令牌碼平,收進床頭抽屜中:“原來天醫不僅醫術不賴,武功也卓越不群。”
倒真算得上是人才。
單疏臨臉微微一沉:“只是因為你見的太少。”
“是么?”呂徽敷衍應道,又問,“你打算讓他也待在太師府?”
“現在不打算了。”單疏臨道,“他會在天黑以前回到他該去的地方。”
外頭,應之問解開了自己的啞穴,趴在門上,慘兮兮喚道:“子啟兄,我住哪里,其實我并不介意和你們擠一擠......”
“稍等。”單疏臨邁步出去,打開房門。片刻之后,應之問沒了聲音。
再進來,外頭半分動靜也沒有了。
“他一直這樣么?”呂徽問道。
“嗯。”單疏臨道,“習慣就好。”
呂徽笑,剛想坐下,瞧見單疏臨沒有動的意思,轉頭笑問道:“單疏臨,你還在這里作甚?”
既然應之問已經將所有的眼線都處理干凈,那單疏臨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
“我重傷未愈。”單疏臨道,“現在還躺在單府,要是被人瞧見我在外走動,恐怕明天彈劾我的折子就要從南華殿排到北辰殿。”
呂徽白他一眼:“怕是朝堂上所有人伸手排在一處,也沒有那般遠。”
單疏臨笑,搬椅子坐在她身旁:“太子殿下要是不收留我,待會誰帶你出太師府的門?”
他竟然又以出門威脅自己!呂徽咬唇,冷哼一聲,不再搭理他。
夜幕將沉,呂徽瞧著窗外光景,再看看安之若素的單疏臨,心間不悅。
他留在此處也就罷了,答應好自己要出的門,也沒見著他兌現。
可見單疏臨說的話,壓根是不能相信的。
呂徽起身,明明白白瞧見單疏臨稍稍揚起唇角,露出個小人得志的笑容。
“走罷。”單疏臨站起身,“換身衣裳,我帶你出門。”
呂徽知道,他這是要自己換件男服。雖姜國民風開放,卻也不至于能允許女子夜間在外流連不歸。
她正想著要去哪尋一件衣裳,外頭蒼蒼便已捧著托盤進來:“殿下。”
在太師府,呂徽就是呂徽,為了不叫人瞧出破綻,所有人都一律喚她太子。
抓起衣物,呂徽轉至屏風后,讓蒼蒼替她整裝。很快,她重新站在單疏臨面前。唯一叫她很不滿意的是,她身上居然是小廝裝扮。
“不滿?”單疏臨笑著問道。
“當然不滿。”呂徽答。她為什么要當單疏臨的小廝?豈不是自降身份?
單疏臨道:“在西京中,我比你更容易被人認出來。”
要是單疏臨扮成呂徽的小廝,被有心人發現,那呂徽的身份便也瞞不住了。
這世上能將單疏臨當小廝使的,大約只有呂徽一人。
想到這里,呂徽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也不計較身上小廝裝扮。
她接過單疏臨遞給她的面具,蓋在臉上,抬眸望他:“我們要去哪里?”
單疏臨手上也沒有閑著。他戴上斗笠,將外袍除去,里頭又是一件黑衣。顯然,他早有預備,帶著自己出門也是蓄謀已久。
“今夜有場好戲,我帶你去瞧瞧。”單疏臨笑道。
呂徽不解,忽又恍然:“可是呂埏要回來了?”
她雖不知道外頭的情形,但能單疏臨如此有興致的,約莫不過幾件。若是見其他的皇子,他定會易容或者覆面。
可如今他只是簡簡單單戴了個斗笠,就很能說明問題。
如今西京何人不識單疏臨?除了常年在邊疆的呂埏,所有的皇子都熟知單疏臨的長相,所以這次他要見的,定是自己的這位三哥,呂埏。
“是,他回來了。”單疏臨肯定了呂徽的說法。
對于呂埏,呂徽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十七歲便戍守在姜國邊城,防止日益強大的南國來犯。
原本姜國南面是皃國,二者互不相干。可是數年前南國莊懿帝一舉攻破皃國,使得皃國在大陸上被除名,也成為了姜國的鄰居。
奉正帝恐慌于莊懿帝的野心,在皃國被滅后立即加強對邊界的防守,派呂埏前往鎮壓。
不過南國的野心似乎在攻打下皃國便消失無蹤,數年來并未有動兵之意,甚至派使者與姜國交好,開通貿易。
呂埏鎮守邊疆有功,成為了第一個被封王的皇子。
如今,他回京不知是何用意。
呂徽想到了最大的一種可能:皇帝叫他回來,沒準是為了讓他接手政權。畢竟同呂埏相比,自己一沒戰功,二沒人脈,著實不是個好太子應有的樣子。
可......要真是這樣,自己的敵人就又多了一個。
并且呂埏和皇帝皇后亦或者單溵不同,他是真正手里有權,且不懼怕誰的人。
“三皇子進京,并非皇上本意。”單疏臨道,“京城兵權在梅家手中,而外頭的兵權,梅家同三皇子各占五五。”
也就是說,皇上允許呂埏回京,是為了壓制梅家的氣焰,以免后者在京城太過猖狂。
換而言之,皇上對皇后起了疑心,要削弱她母族的勢力。
這對呂徽而言,是壞事也是好事。但只要皇后吃癟,呂徽心中便高興得很。
“他這樣趁夜入京,只怕皇上也沒有太看重他。”呂徽道,“你去見他,是為何事?”
單疏臨笑,看向呂徽的眸中有一縷溫和:“原本該去接應他的人,是我。”
但他沒有去。原來單疏臨受傷放出消息臥病在床,竟是為了躲開這件事。
呂埏回京是件大事,只是去接應之人無論是誰都討不了好果子。
畢竟作為目前皇帝的長子,呂埏奪嫡的聲音比起其他人是只高不低。
況且作為唯一一個手中有實權的皇子,呂埏給皇帝的帶去的忌憚,也是其他皇子不能比擬的。
也不知皇上這一步棋,究竟是兩兩制衡,還是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