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咬著嘴里的干果,毫無形象地癱坐在軟塌上,“這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有人利用你來打擊我。”
“就這么簡單?”方汝白了她一眼,顯然對她的敷衍,十分不滿的。
“這還簡單?”木婉夸張地看著她,“你知不知道,我可是絞盡了腦汁才破了這個局的。”
方汝看著捧著盤子,吃得正歡的某人,便忍不住刺她幾句,“破局費了多大的力,那跟破局人的本事息息相關的。”
“你什么意思?”木婉抽空抬眼看了她一眼,“哎呦,你還真是·······算了,不跟你計較。”
想到她受了自己的牽連,差點一尸兩命,到了嘴邊的話,便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方汝:“是我不查,差點上了別人的當,你別自責了。”
“你又不是神仙,還能事事料定?再者說了,你怎么知道不是我連累了你?”
或許,是有人因為嫉妒章良,才設局的。
又或許,是一箭雙雕。
方汝:“對了,你剛才說,昨天有刺客進莊子了,是不是真的?”
木婉放下盤子,拿起旁邊的帕子擦擦手,“自然是真的了。”
方汝焦急地問道:“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哎呦,你倒是說話呀!”真是急死人了。
木婉沉吟了一下說道:“我覺得,這個局是從你出府時,便布下的。”
“當時,你在茶樓外面聽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有人故意要說給你聽的。”
方汝眼睛微瞇,“這樣說來,小桃早就被人收買了?”
若不是她特意引導,對方又怎么會確定自己從那里經過呢?
“嗯!”木婉點頭,繼續說道,“因為你心里著急,必然會來山莊的。”
“即便是你能沉得住氣,小桃也必然會讓你過來的。”
方汝心里一陣后怕,“我若是出事了,你必然會十分愧疚,而且,章良和你也會心生嫌隙的。”
“到時候,關于章良和王爺的謠言,必然會滿天飛。”
木婉點頭,“這便是那個設局之人周密之處。”
“若是你沒事,平平安安地來到了山莊里,她便有了第二次出手的機會。”
方汝:“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不錯。”木婉點頭,“小桃說她會制造你出事的假象,顯然那藥是在她的手里的。”
“因為她是你的貼身侍女,所以出事之后,沒有人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方汝接著說道:“而在這混亂的時候,刺客便悄然而至。到時候,不僅我會一尸兩命,莊子上也會血流成河。”
“而小桃和你山莊里的那個人也會被滅口········好歹毒的心啊!”
嘶方汝倒吸一口涼氣,心里一陣后怕。
木婉糾正道:“應該說,好縝密的心思啊!”
方汝笑著說道:“你這是在夸你自己吧?她計劃地再周密,還不是被你給識破了?”
“對了,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那個做局的人是誰,你心里有數嗎?”
木婉:“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也猜測到一些。”
“所以,我打算將事情鬧大。”
“鬧大?”方汝好奇地問道,“怎么個大法兒?”
木婉勾了勾唇角,語氣平淡地吐出四個字,“人盡皆知!”
啊?!
方汝一臉茫然地看著她,這是什么操作?
“你這樣做,王爺能來得及回來幫你收場嗎?”
木婉不以為意地說道:“他來不及,自然有人會來得及。”
誰呀?
方汝想問,可看著木婉的臉色,便知道,自己即便是問也問不出結果的。
“你們聽說了嗎?煙翠被王妃關起來了。”廚房是一個府里,消息傳得最快的地方。
這不,幾個正在摘菜的人聚在一起,便嘰嘰喳喳地說開了。
另外一個人說道:“這么大的事情,怎么會沒有聽說呢?”
“張家嫂子說的是,當時人被帶走時,也沒有特意做遮掩,誰會不知道?”
說著,她譏諷地看了最先說話的那個人,撇撇嘴道:“這點小事兒,還值得你大驚小怪的?”
最先說話的那個婦人氣得臉通紅,忍不住瞪了一眼,“你們知道什么,這事情可是有內幕的。”
“有內幕?”被喚做張家嫂子的人,頓時來了精神,“英子,你別打岔,聽她說。”
不僅如此,其他幾個人也都紛紛側耳傾聽。
最先說話的那個人似乎察覺到自己失言了,抿了抿嘴唇,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被喚做英子的人撇了撇嘴,嗤笑一聲,“嫂子,這話你也信?!”
“她根本就是沒屁要憋出幾個響兒。”
“就你話多。”張家嫂子嗔怪地瞪了英子一眼,笑罵道。
只是那親昵的語氣可以聽出,她顯然是相信英子說的話的。
“不是········”最先說話的那個人臉色漲紅,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英子斜了她一眼,轉頭跟張嫂子說道:“嫂子,你說,等有時間,我們去城里逛逛如何?”
“好啊!”張嫂子笑著說道,“這年節快要到了,我還有許多沒有買的。”
“我也是。”英子點頭,“所以·······”兩個人說說笑笑,十分熱鬧。
另外幾個人也聚在一起,小聲說著話。
最先說話的那個人掃了一圈兒,心里十分失落。
張嫂子看著她,笑著問道:“你怎么不說話?我們要去城里,你·······”
英子打斷她的話,“嫂子,別理她!一個整天說話顛三倒四的人,你理她做什么?”
“我說話怎么就顛三倒四了?”最先那個說話的人頓時不干了,“我告訴你們,這里面本來就是另有隱情。”
英子嗤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若真是如此,那你說來聽聽啊?”
“說就說!”最先說話的那個人道,“我聽彩云和彩月姑娘議論說,王妃知道煙翠姑娘是冤枉的。”
“將她交給賀管事,根本就是一個幌子。”
“切!”英子切了一聲,“誰信吶?!”
另外也有幾個人縮回身子,禮貌性地笑了笑,顯然是對她的話不相信的。
那個人頓時急了,“我說的都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那就將真正的兇手抓起來便好了,干嘛要捉煙翠姑娘呢?”
“就是,就是!以后這種沒有影兒的話,還是別拿出來說了,是吧英子?”
“嫂子說的是!”英子語氣歡快地答應道。
最先說話的那個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服氣地梗著脖子,“我可是聽彩云姑娘說了,真正那個給刺客開門的人,就隱藏在我們這些人中間。”
“我們?”有人哈的一聲便笑了,“這話真是太好笑了吧?我們就是一些幫工,怎么會給刺客開門?”
話音落下后,又是一陣哄笑聲。
最先說話的那個人得意地抬抬下巴,“你們還真別不信。我可聽彩云姑娘說了,那個人今天晚上,還是會去梅香苑的。”
“還去?今晚還有刺客啊?”英子嗤笑一聲,“不會編就別瞎編!”
最先說話的那個人沒有搭理她,繼續說道:“彩云姑娘還說了,梅香苑那邊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那個人落網。”
“你說,木婉這一招兒管用嗎?”方汝吃著水果,依偎在章良的懷里,輕聲問道。
從木婉說完她的引蛇出洞計劃后,她便一直琢磨著,“我總是覺得,木婉這個辦法不靠譜兒。”
“可木婉卻十分自信,還說什么·········簡單粗暴,確實可用。”
章良沉吟了一下道:“或許就真的有用呢?”
“有用?”方汝好笑地搖搖頭,“我卻不這樣覺得,這個人到底存不存在,還不一定呢!”
“咦,你說若是今天晚上撲了一場空,木婉會怎么樣?”
章良:“木婉做事,都不能按常理去推斷的。”
“就像早晨的審問,乍一聽,東一句,西一句的,毫無章法。”
“可繞來繞去,便將人給繞了進去。”
方汝抿著嘴笑了,“我倒是覺得吧,你平時審犯人時,也應該學學她這種無中生有的無賴的審法兒。”
章良也跟著笑了,“嗯,簡單粗暴,確實有效!”
“哈哈哈········”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笑夠了,方汝好奇地問道:“你可知道,這暗中布局的,到底是什么人?”
章良斟酌了一番,搖頭道:“不清楚!但感覺像是京都那邊的人。”
“京都?”方汝擰了擰眉頭,心里盤算著,要不要給秦衍寫封信,讓他幫忙查一查。
“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察覺出她的心思的章良,低聲警告道,“你不要打亂了木婉的安排。”
方汝:“是不是這幾天縣城里發生了什么事情?”
章良對方汝的敏銳一點都不意外,“是,是出了點事情。”
“而且,這事情還跟木婉有關系。”他將流言一事,簡單地說了說。
方汝挑眉,“難道你們衙門里,就任由著這些流言滿天飛嗎?”
章良:“我們倒是想管的,只是事情發生地太快了,我們根本來不及做出應對。”
“這是有人在推波助瀾。”方汝肯定地說道。
章良點頭,“我也是這樣認為的。而且,這個在幕后操縱的人是········”
“木婉!”方汝搶先一步,說出了那個名字。
“也只有她敢讓那些事情傳揚
開來。只是,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章良也想不通,“所以我說,木婉做事,不能以常人的目光去看待。”
方汝深以為然,“這個家伙確實是那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兒。”
“只是,王爺如今不在徐州,她這樣鬧騰,要如何收場啊?”
章良:“想必是她已經想好了如何收場,才會這樣往大里鬧。”
什么意思?
方汝仰頭看著他,“你是不是也猜出什么來了?”
章良心想: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木婉這是要將這些事情,都拋給陛下去解決。
只是,這種沒有影兒的事情,他可是不會亂說的。
說出來后,不僅于事無補,還會毀了陛下和木婉的清譽。
似乎這樣說有些不妥。
可事關陛下,還是謹慎一些才好。
他搖頭道:“那倒是沒有,只是覺得,木婉她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
方汝跟著點頭,“那倒也是。只不過,她也是夠虎的,總是喜歡劍走偏鋒,干那些冒險的事情。”
“真想她能夠栽一次跟頭,否則,她永遠都不知道什么是疼。”
“汝兒,你說什么呢?”章良很無奈,“你知道的,木婉如今這樣的位置,栽一次跟頭,有可能便是粉身碎骨。”
方汝口不對心地說道:“可那樣,她至少會安分一些。”
人都不在了,要安分做什么呀?
章良抬手替她將落在嘴角的頭發抿到了耳后,低聲說道:“像木婉如今這樣的身份。”
“幾乎是沒有那種安安分分的機會。很多時候,你不去找事,事情便會來找你。”
“你若是········嫌麻煩的話,以后盡量少來往便是了。”
“你瞎說什么呢?”方汝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嗎?”
章良:“既然如此,就別說那些氣話。若是讓別人聽了去,可就不好了。”
方汝:“我只不過是在你跟前抱怨幾句而已。”到了外面,我可是一個字都不會亂說的。
章良抬手摸摸她的發頂,“你明白就好。”
他抬眼看了看外面,“天就要黑了。”
“是嗎?”方汝一骨碌坐直臉上身子,“我從來沒有想眼下這一刻,那么希望天早些黑下來。”
“你呀!”章良無奈地搖搖頭,滿眼都是寵溺。
梅香苑
彩月不解地看著木婉,“王妃,不是說好了,晚上設伏嗎?”這大白天的,出來做什么呀?
木婉在彩月的幫助下,坐在了一個粗壯的樹枝上。透過枝葉的縫隙向下看著。
并低聲提醒道:“你小聲點兒,免得將人驚走了。”
彩月嘴上不說,心里卻道:有沒有人來,你心里沒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