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齊敏的公寓是兩室一廳的房子,除了主臥,還有一間被裝修成了書房。
女媧站在書房外,大手一揮,便將視頻里那間白色小屋原模原樣的搬了過來。
“好了,你可以開始了。”女媧收回手,對著藍齊敏慈愛的笑了笑。
“哦,好……好的!”藍齊敏嘴角扯了扯,對這個短發女人長輩似的風范弄得有些頭大,干干的點點頭,就走到堯光面前,開始進行引導。
“夫人!“藍齊敏走到堯光身邊,蹲下身,學著瑪麗亞的樣子,露出兩排白牙,笑了起來。
“瑪麗婭?“堯光定定地著藍齊敏,突然就埋頭哭了起來。
“瑪麗婭,我好害怕。怎么辦?“
“不用擔心,讓我幫你克服它,好不好?“藍齊敏仍舊笑著,說出來的話,不緊不慢,有種安撫人心的味道。
“怎么克服?“堯光有些好奇,淚眼汪汪地抬起了頭。
“其實,很簡單的,來,我扶您起來。您看,就像走路一樣,我們只需要一步一步來,就好。“
堯光在藍齊敏的引導下,慢慢邁開步子朝外走去。
浮玉來到病房外的時候,正好看到呼莫森從里面走了出來。
呼莫森這個男人,浮玉曾經因為看上了他那特有的魅力,便投其所好的假扮成一名清純的大學生去勾搭。
嗯,女追男隔層紗,更何況,她還是大名鼎鼎的九尾狐,可想而知,最后的結果定然是抱得美男歸了。
可是,浮玉知道自己就是個游戲花叢的狐妖,想著玩兒膩味了,就會毫不留戀的走人。
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男人居然在她之前提出了分手!
更氣人的是,還扔給她了一張卡,美其名曰;分手費!
他媽的!
浮玉本來已經想好了怎么收拾這個男人,卻沒料到數年未見的老祖這時候出現了,還俯身在了這個男人的身上。
浮玉不敢和老祖提這丟人的事,只好暫且忍了下來。
可是,當她再次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見他一副完全毫不知情的樣子,就恨得牙癢癢。
“哎?你這么快就來了?”呼莫森見浮玉堵在病房門口不進也不退,以為她還在為離家出走的事情鬧著別扭,便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來了就進去吧,老爺子腳踝有點兒骨折,其它沒什么大礙。
這機會難得,你和他好好聊聊。
再怎么說你也是晚輩,乘著這個時機,就給他遞把梯子吧。”
“哥!”浮玉學著堯光的樣子,對著男人皺了皺眉,一副很不情愿的樣子。
呼中傳和堯光的那點兒事情,她提前早就了解清楚了,這時候當然要裝得矜持一些,避免露出馬腳來。
“去吧,正鬧著要回家去,你去勸勸。”胡莫森伸出手將人往里面一推。
“哎,你別推我!我自己會走!”浮玉剜了一眼呼莫森,將男人往外趕,“你有事兒就走吧,我自己知道該怎么做。”
胡莫森頓了頓,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才抬腳朝外走去。
這是一件高級vip病房,進屋看到的,首先不是病床,而是一間布置雅致的會客室。
有兩名保鏢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待命。
浮玉讓跟著自己的,假扮成雷獸模樣的小狐妖候在外面,然后才往里面走去。
病房很大,足有二十多平米,皮質沙發、實木茶幾、落地窗戶,無一不是賓館級別的裝潢檔次。而唯一有些扎眼的,就是屋子中央那張中規中矩的病床,以及矗立一旁的輸液桿。
一個頭發花白、目光矍鑠、面色紅潤的老者正坐在病床上生著悶氣。
“哎呀,你就別氣了行不行?老老實實呆在醫院里把骨頭養好,回家后隨你怎么折騰!”喬欣也是六十好幾的老太太了,不過保養的極好,烏黑的頭發一絲不茍的盤在腦后,臉上也是貴婦人慣有的富態模樣。
她穿著一襲淡紫色的旗袍,斜坐在病床旁,耐著性子開導著因為自己摔跤而感覺顏面盡失的呼中傳。
呼中傳已經整八十了,兩個月前剛過的大壽,當時浮玉在堯光的手機上看到了提醒,便讓蔡小星準備了一份賀禮,按著兩人別扭的關系,叫呼莫森直接帶了回去。
浮玉對自己的能力還是很自信的,所以并不擔心被呼中傳識破身份。見兩位老人同時將目光集中到她的身上來,便面露尷尬的打起了招呼:“外公,外婆!”
“小光,你來啦!”喬欣顯然非常高興,趕緊從病床上站了起來,走過去一把抱住了浮玉。
“好孩子,來了就好!”喬欣拉著浮玉走到呼中傳的面前,一臉喜意:“快看,老爺子,咱們小光回來看你啦!”
“這么久不回家,現在終于想起了嗎?”呼中傳原本氣就不順,說出來的話,自然也好聽不到哪兒去。
可是,浮玉卻沒有理會他的諷刺,直接問喬欣:“外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就摔了一跤呢?”
“哎,還不是他成天閑著沒事兒干,自己非要去修個一畝三分地種菜,結果挑水的時候不小心被碎石頭給絆了一下,得,現在終于可以消停下來了。”
“啊!”浮玉驚訝的半張著嘴巴。
“小光啊,你呢,這么久也沒回家了,你也別和你外公一般見識,一家人的,哪兒有隔夜仇,你說是不是?”
浮玉看喬欣對著自己眨眼睛,憋著笑,乖巧的點了點頭,道:“外婆,我知道的。”
喬欣聞言,滿意的點點頭,看了看悶不吭聲的呼中傳,便轉移話題問道:“你工作很忙吧,還專程跑了過來!”
“沒事兒的,我今天一天都有時間。”浮玉對著喬欣笑道。
“那你在這里坐一坐,我去和醫生好好談談。”喬欣想著給祖孫倆騰出空間好緩和緩和關系。
她正準備離開,突然轉身,對著胡中傳瞪眼道:“小光好不容易來了,你可不能將人給我氣走了,知道嗎?”
“哼!腿長在她自己身上,她愛走不走,我管得著嗎?”呼中傳癟癟嘴,滿嘴的酸話。
“我……”浮玉本想著說兩句氣話來著,可一想到老者現在的處境,便忍了忍,沒有開腔。
喬欣是繼室,以前對胡媛媛沒做出過什么惡毒繼母的壞事兒,對堯光這個外孫女兒,自然就更不會虛情假意了。
堯光是她看著長大的,人長得乖巧不說,也是個惹人疼的好孩子,這時候見爺孫倆尷尬,覺得還是不要離開的好,就接過話頭,將浮玉拉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說道:“小光今天既然有空,就留下來多陪陪你外公。
你也知道的,他這都八十了,老胳膊老腿兒的,估計得臥床休息很長一段時間。”
“什么臥床休息很長一段時間?”呼中傳對堯光的到來當然高興得很,不過,臉上不好表現太過明顯,便對喬欣發起牢騷來:
“我有那么弱嗎?八十又怎么了啊?我每天打一個鐘頭的太極,臉不紅氣不喘,哪兒像你,才練了二十分鐘就吆喝著不行了不行了!”
喬欣和浮玉對視一笑,趕緊附和道:“是啊是啊,你老當益壯行了吧!但是!
腳踝骨折,就得在床上躺著,你別想現在回家!”
“在哪兒躺不是躺?我要回家去躺!”呼中傳還是拗著來,執意要挪窩。
“不行!要回家,也得等過兩天你情況穩定了再說。”喬欣這次態度非常堅決。
浮玉坐在一旁見倆位老人吵來吵去的,覺得自己不說點兒什么不太好,便咳咳兩聲,對著喬欣道:“嗯,外公想回家療傷也可以啊,反正咱家有錢,讓醫生上門服務不就行了嗎?”
喬欣問言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病床那邊傳來朗聲大笑。
“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孫女!來來來,小光,到外公這里來!”
呼中傳高興壞了,一家子人全都反對他現在回家,只有堯光理解他的心情,知道他不愿意待在醫院里。
呼中傳雖然嘴上說著不服老的話兒,但實際上,他已經活了八十年了,沒有誰如他一般,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對醫院便生出了莫名的恐懼。
他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如果哪天就這么死在了醫院,不是太憋屈了嗎?
浮玉自然聽話的走了過去,見呼中傳笑得格外開懷,便伸開雙臂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外公,我們回家!”
呼中傳一聽,先前喜悅的神情頓時有些黯然下來,他那略顯干癟的嘴唇不禁囁嚅了兩下,才道:
“嗯,我們回家!”
于是,就這樣,在堯光的支持下,喬欣最終沒有再堅持下去,招呼保鏢去找醫生過來辦出院手續。
這一邊,浮玉幫著堯光照顧外公,而另一邊,堯光則在看到白色小屋的那一瞬間,又陷入了瘋狂之中。
不過,這一次與上幾次有著明顯的不同。
她沒有大聲嘶叫,也沒有自殘身體,而是老老實實的走進了白色小屋,對變成瑪利亞的藍齊敏不聞不問,獨自躺在柔軟的地板上,全身開始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
“這……”藍齊敏最先發現了異常,趕緊對女媧和雷獸說道:“不行,立刻將她報出來,不然她會死的。”
“什么?”女媧很驚訝,明明是精神上的問題,為何會危機到生命?
雷獸卻見不得堯光受罪,直接沖進去將人抱了出來,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糟了,她的七竅開始流血了!”雷獸一聲驚呼,對著藍齊敏大喊道,“你快想想辦法!”
藍齊敏和女媧跑過去一看,被堯光滿臉的血色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應該是催眠者對她進行了心理暗示,如果再次進入白色小屋,就會是她的死期。”
“催眠也能讓人自行七竅流血而亡?”女媧皺眉問道。
“是的。”藍齊敏是心理學家,對類似的案例非常了解,為女媧和雷獸列舉了五六起因為心理恐慌,死于各種臆想災害的死狀。
“我要去殺了那個混蛋!”雷獸突然站起了身,想要去將敖岸碎尸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雷獸,你給我冷靜點兒!”女媧適時拉住了雷獸的胳膊,阻止他亂來。
“你想過沒有,如果你把敖岸給殺了,堯光唯一獲救的機會就沒有了!”
“那我去把他抓過來!”雷獸咬牙切齒的說道。
女媧呼了口氣,點點頭,道:“這個,可以有!你去吧。”
雷獸一聽,也不廢話,直接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一旁的藍齊敏對這幾人的神通已經領教過了,不過看到雷獸轉眼就消失了,還沒來得及在心里驚訝一番,就見那人突然提著一個胸口綁著繃帶的男人再次出現了。
所以,她原本不怎么緊張的心,此刻便暗暗的緊了緊,這要是……沒辦法將堯光的病治好,她的下場會怎樣?
一道冷汗就這么悄然滴落了下來,她看到綁著繃帶的男人在出現的那一刻,目光就直直的盯著躺在沙方上的女人,不由渾身一個激靈。
就覺得這人簡直太過陰暗恐怖。
這男人長著一副俊美非凡的面皮,即使被那個叫雷獸的男人狠狠的推倒在了地上,也不見絲毫狼狽和慌亂,眼神冷淡、氣質出眾,一看就是個身處高位的貴公子。
可惜,再好看的外表也難以掩蓋他是個心思歹毒的變態,哎!
藍齊敏立在一旁一陣唏噓不已,突然就聽到一道低沉冷硬的聲音響起。
“呵,你們就是這樣照顧她的?”敖岸穿著一套淺灰色的居家服,上衣扣沒有扣上,泵在上隱隱的有些血絲滲了出來,脖子上一根極細的白金鏈子如鑲嵌進了皮膚,給人一種華麗的美感。
雷獸將他推到在地上,他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神情冷傲的睥睨著眾人。
藍齊敏轉眼看了看那個叫雷獸的男人,發現他的拳頭上也是沾了血的。
看來,應該是好好的,發泄了一通。
“敖岸,希望你也不想看到堯光就這么死了,對嗎?”女媧擋在雷獸和敖岸之間,阻止倆人因為言行不當再次發生沖突。
“為什么這么說?”敖岸用手撫著自己的胸口,坐到了堯光的身旁,面無表情的看著女媧、雷獸和藍齊敏。
“怎么,這是你們請的醫生?沒治好,就想著找我來?”他挑挑眉,伸出手若有似無的撫上了堯光正在流血的臉龐。
“你……”雷獸努力壓制著怒火,盡量讓自己的眼睛離開從那只討厭的爪子。
回想起他抱著堯光離開城堡時,敖岸所說的話,他現在才明白,原來這個男人料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