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式攻略手冊

122 巫神廟11

“不……不要!”

雷獸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你…...你就不……不怕破壞秩……秩序了?”

“雷獸,你要搞清楚,你出現在凡人界,就是我壞了秩序!

而這樣做是為了什么,你不知道嗎?”女媧忍著青筋直跳,耐心說道:

“還不都是為了讓堯光盡快擺脫出來嗎?

最開始,我也沒料到你會變成個傻子,好嘛,我自作主張為你開了后門,你還不領情,那我收回就是了!”

說著,她收起迎風笛,就準備走人。

“哎哎!”雷獸急了,趕緊跑上前拉住女媧的水袖。

那耍賴的樣子,像極了要娘親抱抱的小孩兒。

“你……你別走!”№Ⅰ№Ⅰ

“干嘛?好心當成驢肝肺,我還在這里干什么?”

女媧冷下臉來,將雷獸手里抓著的水袖抽了出來。

“哇……你……你不要走!”雷獸被女媧推得一個踉蹌,直接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你!”女媧簡直了!

“哇......我......我哭死給......給你看!“

看著雷獸沒臉沒皮的在地上撒潑,女媧覺得自己真是欠了這位祖宗八輩子的債!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拿去!”

女媧重新將迎風笛放到雷獸的手里,也無甚形象的癱坐在地毯上。

她雙腿屈膝盤坐,然后將雷獸拉起來,語重心長的說道:№Ⅰ№Ⅰ

“雷獸啊,你現在這樣子,要和敖岸斗,嗯……”

“別……別說了!”

正因為知道差距,他才急得趕緊找女媧過來呢。

可誰知道,她半點辦法沒有。

不,應該是,為了秩序!不能這樣,不能那樣!

雷獸氣哼哼的想了想,突然腦子靈光一閃,問道:“那你……你能不能告……告訴我,敖……敖岸和……和堯光什……什么時候才會……見面?”

女媧露出一副糾結的表情,看了看雷獸那副傻不拉幾的樣子,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肉嘟嘟的圓臉,“嗯,反正不是現在。”

“那……”

“不能再說了!”女媧急得跳腳,她怕再呆下去,就被雷獸那副可憐樣兒給騙過去,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出來。№Ⅰ№Ⅰ

“我走了,以后,不到危及生命的時候,不要叫我!”

話音剛落,女媧便瞬間消失了蹤影。

“哼!”

雷獸氣得牙癢癢,拿著迎風笛狠狠的跺了跺腳。

等著,等他回去了,有他們好看的!

“嗯!”突然,一股冷風襲來,雷獸不禁打了個哆嗦。他搖了搖腦袋,拿著迎風笛就朝睡房走去。

好吧,盡管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總還是有一點值得安慰。

倆人暫時還不會碰面,那么,他也該為自己的形象,好好努把力了!

不然,白給了這么“好”的機會,讓他近水樓臺來著!

眾人和司徒暮相處兩年多了,這少年沒有正式拜在神使大人門下,沒辦法互道師兄弟,便也只能喚他小暮。

司徒暮也是忌諱著,只以一般信眾的口吻,喚他們神官。

回到神廟后,司徒暮便對著眾人道:

“今日多謝神官們帶小暮出去長見識,小暮就不叨擾各位了。”

“不用客氣,這也是師尊的意思,我們不過照令行事罷了。”

眾人正說著話,遠遠的,便看到神使大人的首徒于祝,正朝這邊走來。

“師叔!”

“大神官!”

眾人趕緊轉身,朝于祝行禮。

神廟里的伺神者們都穿著兜帽的黑色披風,看似一模一樣,分不出彼此,其實,那是外人所見。№Ⅰ№Ⅰ

對于神廟里的人來說,這其實是很好區分的。

每個人的披風右胸位置,都會用暗綠色的針線秀出自己在神廟的排位字。

比如,神使大人,是一個“零”字。

而他的十名徒弟,則分別繡上“甲、乙、丙、丁、戊、己、艮、辛、壬、葵”十字。

徒弟的徒弟,則會在自己師傅排字后,分別加上“甲”到“葵”字。

今晚去縣城的,皆是雙字輩的伺神者們,領頭的,是于祝的二徒弟甲乙宋潘。他向于祝簡單匯報了此行的情況,便帶著眾人告辭離開。

于祝看司徒暮還留在原地未動,便淡淡的說道:“且去吧,神使大人也正等著你呢。”

司徒暮聞言,向著于祝躬身行禮,這才沿著空無一人的游廊,朝神使大人的院子走去。№Ⅰ№Ⅰ

神使大人喜靜,院子坐落在神廟最深處。院落的背后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司徒暮曾經到懸崖邊看過,勁瘋凌冽,鷹鳴凄凄,雖可一覽眾山小,卻并不是個能夠長期獨處的好地方,至少不是他這個年紀的人喜歡待的地方。

不過,神使大人卻似乎挺享受那樣孤高和寡的感覺。

大約行了兩刻鐘,司徒暮終于站到了院落的大門口。

大門匾額上狂草的“無厭”二字,在兩只大燈籠的暈染映照下,顯得愈發奇詭張狂起來。

司徒暮不過短短凝視了兩息,便覺得深身如篩子般抖落個不停。

他快速垂眸,穩了穩心神,這才抬腳往院子深處的書房走去。№Ⅰ№Ⅰ

神使大人學淵博,在奇門遁甲上,更有非凡的造詣。若不是跟著神使大人學了些皮毛,他定會和無知的私闖者一般,被那充滿煞氣的“無厭“二字定在原地,吐血而亡!

院子里的下人早早就鉆進屋子取暖去了,入眼的青石板路以及兩旁的枯竹,愈發顯得這里空蕩蕩的。

“叭噠叭噠“

司徒暮聽著自己單調的走動聲,突然就有些煩躁起來,他想將身上的披風扯下來,轉身奔下山,去他該去的地方!

可是,他知道,自己現在一無所有,除了暫且忍耐,沒有別的辦法。

很快,書房已近在眼前。

窗戶紙上,映出了神使大人伏案寫字的身影。№Ⅰ№Ⅰ

“扣扣!先生,小暮來了。”

司徒暮輕輕地敲響了房門。

“進來。”

司徒暮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極為普通的書房,成排的書架中間,是一張楠木大書桌,神使大人將手中的筆放在了筆架上,對司徒暮說道:

“坐下說話。”

“是的,先生。”

很快,有一名仆從端來熱茶,放在了司徒暮身旁的茶幾上。

他捧起茶杯,暖了暖手,這才抬起,小小的啜飲了兩口。

大雁山地勢極高,現在已近凌晨,在炭火和熱茶的安慰下,司徒暮終于除去了周身的寒冷,思維也開始變得靈活起來。№Ⅰ№Ⅰ

他不等神使大人開口,主動說道:“先生說的果然不假,小暮確實感受到了信眾無比高漲的熱情和虔誠的信奉。”

神使大人還是兜帽遮面,他靜靜的欣賞了一下自己書寫的大字,聽到司徒暮的話語,便對他點了點頭。

“甚好!”

司徒暮頓了頓,知道神使大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卻還是忍不住對著漆黑的兜帽前沿露出不忿的表情。

“先生,小暮還要堅持多久?”

神使大人被問得一愣,隱隱嘆了口氣,安慰他:“你要知道,以如今的形勢來看,斷不可輕舉妄動。

我知你兩年來受了太多苦。

但,要成事者,必要經歷常人無法想象的苦難。№Ⅰ№Ⅰ

你且再忍耐一些時日。待事成之后,你便是再如何行事,我也不再過問的。”

司徒暮被神使大人的話壓得幾乎要窒息而亡,可是,他知道,神使大人沒有騙他。

他暗暗捏緊了拳頭,終是起身朝神使大人拜了拜,暗啞著嗓子道:

“一切,聽先生安排!”

神使大人滿意的點了點頭。

“去吧,到后面的臥榻躺好,該給你上藥了。”

“是!”

司徒暮耷拉著肩膀,緩步朝書房后面的小憩室走去。

顯然,神使大人已經提前讓人做了安排。

床腳放著兩盆燃得通紅的炭火,將整間屋子烘烤得,如同夏天般炙熱。№Ⅰ№Ⅰ

他熟練地將黑色的披風脫下來,掛在了一旁的木施上,然后走到僅有一床被褥的臥榻前。

神使大人拿著一個黑色木匣走了進來。

司徒暮面無表情的褪去了所有衣物,然后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

沒用棉被蓋在身上,身下是冰冷的木板,司徒暮略顯蒼白的臉頰,在兩盆炭火的炙烤中,隱隱冒出了汗珠。

神使大人走過來,坐在床沿,看那已經緩緩滴落到床板上的汗水,沒有言語,只是伸出細長、慘白的手指,從藍色的瓷瓶中舀出一團半透明的膏藥。

司徒暮適時閉上了眼睛,忍受著那膏藥與皮膚接觸時,產生的如白蟻噬骨般的疼痛。

曾經,在最初的時候,他還會發出幽咽和悶哼,如今,兩年時間過去了,他已經漸漸適應了這般痛楚。№Ⅰ№Ⅰ

他緩緩睜開了眼,無神的望著虛空。

神使大人還是那般小心謹慎呢!

司徒暮的思維不由渙散起來。

神廟里其他的神官,雖然也是成天裹在披風里,但夜晚就寢的時候,確是要將披風脫下來的。

要問司徒暮是如何知曉的,那還要提到薄峰。

薄峰是己神官的六徒弟,胸前繡了“己己“兩字,是整個神廟里難得和他走得近的一個人。

那人區別于其他神官,總有說不完的話,許是周圍的同門都不愿意聽他八卦吧,漸漸的,他便將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雖然,司徒暮平時的課業也很多,還是神使大人親自教導。

但,不同點在于,他除了學業,不會再有多余的俗事。№Ⅰ№Ⅰ

而薄峰呢,干完正事后,得不到同門關愛,一次偶然的機會,便和司徒暮結了緣,從那以后,只要有空,他便會來找司徒暮嘮嗑。

當然,司徒暮其實也不是個話多的人,大多時候都是薄峰在嘰嘰喳喳。

可是,薄峰還是覺得司徒暮挺好的,他不會像師兄一樣,聽了亂七八糟的話后,用二師叔來恐嚇他,也更不會擔心司徒暮跑到師祖那里告狀。

畢竟,司徒暮在這里是一個特殊的存在,特殊到,連二師叔都不會對他過問兩句。

如此,司徒暮便知道了,原來,這些伺神者們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要卸去衣物,沒有任何束縛的休息。

也知道了,神官之所以要被如此要求,皆是處于對巫神的敬重。№Ⅰ№Ⅰ

然而,神使大人卻是不同的。

司徒暮轉動珠子,看了看這在兜帽里,看不清面容的神使大人。

他曾經很晚的時候,因為身體實在疼痛難忍,連夜敲響了神使大人臥房的大門。

神使大人出來的很快,幾乎是眨眼間就走到門前,將門打開。

以此,他才斷定,神使大人是和衣睡覺的。

為了這事,他曾經還和薄峰進行過討論。

然而,薄峰也給不出個答案來。

故而,哪怕如今他已經毫無遮攔的躺在這里,神使大人對于他來說,還是迷一樣的存在。

“好了,你可以起來了。”

突然,神使大人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合上藥瓶的蓋子,退出了臥房。№Ⅰ№Ⅰ

司徒暮愣了兩秒,漸漸讓自己的神智歸位,然后,便是眉頭緊皺。

他艱難地爬了起來,極為緩慢的將衣服重新套在身上。

“嘶!”

突然,一聲驚呼破口而出。

司徒暮苦笑,動作幅度大了點兒,皮肉下的筋骨發出了被刻意壓制下去的抗議。

他深吸一口氣,緩了緩四肢百骸的疼痛。

片刻,待火盆里的炭火逐漸開始變小的時候,他終于休息夠了,然后才一步一挪的走到木施前,取下黑色的兜帽披風,如來時般,將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

走出屋外,神使大人又坐到了桌案前,好像正在看著什么書。

他沒心思琢磨,上前告辭道:“先生,小暮退下了。”

神使大人眼也不抬,輕輕嗯了一聲,便算作回答。

司徒暮再不多看一眼,利落的轉身,朝屋外走去。

屋外,夜色更加濃重了,伴隨著凌晨刺骨的寒風,司徒暮緩緩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是的,他也住在神使大人的院子里。

不過,卻要拐個彎,從一個小拱門穿過,在另一個更小的院落里。

那里有三間連排的房間。

按著特定的步伐,他很快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屋子陳設很簡單,一扇屏風將臥榻和桌椅隔成了里外兩個小間。

他隨手將房門拴上,脫去了披風,拿起桌上的茶壺,倒出一杯冷透了的茶水灌進了喉管。

“嗯!”難得的發出一聲喟嘆。

渾身一陣痙攣,他瞇起了眼睛,覺得那附骨的疼痛,似乎,也消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