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洪荒世界并不是全然無聲無息。萬千妖獸各有各的習性,有喜歡白日出來活動,夜晚棲息睡覺;也有晚上精神抖擻,各種張牙舞爪捕食獵物。
燭龍被堯光囚禁在極北之地,頭一次醒來是因為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聲音,而這回,當它被大力敲醒的時候,剛想要發怒,發現是久未露面的堯光上神,便趕緊收緊氣門,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和氣息。
要知道,燭龍一個呼吸,就能卷起萬里颶風。
不過,它的擔心多余了。
堯光是堂堂天神,怎會被它那中看不會總用的颶風驚擾?
于是,就在它戰戰兢兢等候堯光訓話的時候,就感覺自己嘴角一痛。
“啊!”
“亂叫什么?啪!”堯光拔了一根龍須,拍了拍燭龍的腦袋,轉眼就不見了蹤影。№Ⅰ№Ⅰ
燭龍慘遭毒手,敢怒不敢言,等它終于發現堯光不再了,這才擠出兩滴龍淚,無聲哭了起來。
“哇,老子太難了嗚嗚……真的是太難了!嗚嗚……”
堯光拔了龍須,沒聽到燭龍哀怨的心聲,一個轉身又來到了北海之上的無涯島。
嗯,不對,是無涯島曾經所在的位置。
看到空蕩蕩的海面,她突然記起來,好像囚禁畢方鳥的這處島嶼,不久前被雷獸那貨給弄沒了!
“這可真是……麻煩!”堯光皺了皺眉,恨不得敲敲自己腦袋,怎么當時急著救敖岸,就把畢方鳥那個禍害給忘了?
哎!沒辦法,堯光催動神力開始在洪荒世界搜尋畢方的下落。№Ⅰ№Ⅰ
最初的時候,她對畢方鳥并沒有多少在意。但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她逮著它玩兒了個把月。
而也就是在那一個月的相處時間里,她慢慢發現自己對畢方產生了濃濃的殺意。
這種感覺很奇怪,是她面對其它任何妖獸,都未曾產生過的感覺。
至于嗎?
畢方鳥也不是法力多么高強的妖獸,為何她會產生想要殺之而后快的感覺?
她對畢方觀察了很久,找不出答案,又不想被自己那種莫名其妙的情緒左右,便將它扔到了北海上,關在了無涯島,算是,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后來,敖岸出現了,擾亂了她的心神,讓她暫時忘記了畢方鳥的怪異。№Ⅰ№Ⅰ
如今,她拿到了燭龍的龍須。
這龍須,別看小小的一根,不足三寸來長,卻是凝固神識上好的藥材。
而畢方鳥的血,她曾經研究過,有奇特的再生功能,與烏漿果重塑神識的作用相比,它的作用便在于,能夠將散漫的神使圈進在一個特定的范圍內。
想到敖岸終有一天會徹底隕滅,她便決定用畢方鳥的血和燭龍的龍須煉化出一個容器,能在敖岸元神消散的那一刻,將他全部罩住。
當然,這是最后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
是她嘗試將敖岸神化失敗后,能夠聊以安慰的唯一辦法。
很快,她找到了畢方的位置,然后一個轉念就出現在了一處正燃燒著通天大火的山林上空。№Ⅰ№Ⅰ
只見,一個渾身被燒得血肉模糊,看不清面目的妖獸用嘴巴死死咬住畢方的獨腳,而畢方則揮動著已經殘破不堪的翅膀大聲咒罵:“饕餮,你他媽的給老子松嘴!老子就這么一條腿,你還他媽的不要臉要老子變成無腿鳥嗎?”
說著,又是一陣大火燒向了饕餮的后背。
“唔……”一陣肉香肆意,饕餮忍著劇痛,就是不松口,反而晃起腦袋,誓要將畢方整個吞入腹中。
然而畢方也不是吃素的,一把大火又燒到饕餮那腋下已經充血的赤目珠子。
“哎喲!”畢方一陣痛呼,一方面是因為饕餮牙關又往下壓了幾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燃成火球的饕餮就勢一趴,將它壓在地上,然后一個火球就變成了兩個。№Ⅰ№Ⅰ
“啊啊,老子要燒死你!”畢方驚恐怨毒的吼聲響徹整個夜空。
堯光不由挑了挑眉,可不能就這么它們真這么將自己給玩兒死了,她大手一揮,一注瓢潑大雨傾盆而下,頓時將那不可遏制的大火瞬間熄滅。
接著,一股無形的大力將兩個已經燒得不分彼此的肉球給分開。
“啊,瘟神……哦,不對,上神來啦!”饕餮聞了聞身上的焦香味兒,忍不住吞了吞唾液,顫著聲音滾到堯光面前,如同見了老母親般開始毫無形象的告起狀來:“上神,你得為老子做主啊,你看看這只死鳥,它居然敢放火燒老子!
這種妖獸簡直不知天高地厚,你得狠狠治治它,不然它都要上天啦!”
“老子本來就有翅膀,為什么不能上天!”另一個散發著焦香的也滾了過來,停在堯光面前,抬起焦黑的臉,露出自以為很蕩漾的笑容,“上神,對不起啊,雷獸將無涯島給撞沉了,我一時沒地方去,就隨處逛了逛,不想遇到這么個傻缺,愣是想咬吃我。您說啊上神,有誰那么笨,等著被吃嗎?我肯定的是要反抗啊!”№Ⅰ№Ⅰ
“你放屁!”饕餮不甘示弱,轉頭就開始罵街。
“你才放屁,你全身上下都放屁!”
“嘿呀,你全家都放屁!”
堯光一陣冷汗,簡直無法聽下去了。她也不廢話,撈起畢方就開始割脈放血。
“滴滴滴滴……”
兩只爭吵不休的禽獸突然閉上嘴巴,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只飄在半空中,正慢慢接著鮮血的小瓷瓶。
純白色的小瓷瓶,葫蘆狀,上小,下圓。烏漿果大小。
“滴滴滴滴……”
片刻,畢方顫著聲兒小聲問道:“上……上神,您還要接多久?”
堯光聞言一看,嗯了一聲,點點頭,“行了,暫時就這么多吧。”№Ⅰ№Ⅰ
語畢,砰地一聲,畢方就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堯光正準備閃人,突然又轉回身,一臉嚴肅地看了看饕餮。
饕餮將目光從畢方身上移開,一個哆嗦就對著堯光下拜,“上……上神?”
堯光點了點它腦袋,“你別老欺負畢方,知道嗎?”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徹底消失了蹤影。
饕餮慢慢咀嚼了一下堯光的話,然后就對畢方莫名生出了一絲憐憫。
身上的皮毛已經開始慢慢長了出來,疼痛也不過眨眼的功夫。
不過,它走過去一看畢方,卻見那仍舊一片焦黑的臉上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囂張與跋扈。
不過,具體是個什么表情,它卻是形容不出來的。
堯光的本事,它現在也算是徹底體會清楚了,并且領會深刻了,所以,它將畢方徹底排除在自己的食譜外,然后以一個過來獸的身份安慰道:“沒事兒,你不是想讓老子做你朋友嗎,這樣吧,不打不相識,老子就勉為其難做你朋友吧。”
說著,它還不忘伸出爪子,將畢方已經自行長好的翅膀抬起來,做出一個擊掌的動作。
“好啦,先這樣吧,估計你現在心情有些復雜,我先撤了。”
說完,它不忍直視畢方的呆滯目光,轉身一揚脖子,就飛向了遠處的黑幕之中。